「候纪称帝了?」南絮不由得惊讶出声。
「也就是十多天前的事情,说是梁世宗突然驾崩,太子继位,快马传讯昭告天下,称肃宗皇帝,举国服丧,大赦天下。现在看来……」
林洪道眉头紧锁,要是这几件匪夷所思的事连起来看,就更加诡异了。不管怎么看,这太子候纪坐上帝位,要是没有点猫腻林洪道可不信!
「还有我那好弟弟,他就是那太子的狗!竟然卷走了所有的粮草,害了那么多人枉死,我必杀他!」关睿怒道。
关风月点头,继续说道:「关合被太子任命为统领后,不仅强令梁军撤离,放弃了我们已经从魔国手中夺回的大片国土,更是在半路上不顾大局擅自带着麾下关家军离开,还卷走了我们本就稀缺的粮食和药品。他这样做直接导致梁军因冻饿伤病再次减员两千余人,我们不得不跋涉二十多天近千里路程,历经千辛万苦才艰难撤回梁国腹地。」
两年前出征的十万征西大军,而今仅剩不足三万残兵败将,其中近一半还是失去战斗力的伤员。而且由于关合擅自带麾下士兵脱离,又卷走粮食和药品,除了士兵死伤甚多,更是导致人心惶惶,军中流言四起。清河城之时已有梁军士兵不忍饥饿寒冷开始逃散,进入中州腹地后,尤其是军中时不时出现「梁国已抛弃梁军,再不跑就没有活路」这种恶劣的流言,不仅是关睿、杜松、刘挺麾下士兵出现大批逃兵现象,甚至以军纪严明着称的虎威军和虎贲军中也开始出现个别逃兵。
但关风月等不怪他们逃走,前有狼后有虎,补给几乎断绝,这些士兵若能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坚持下去已经很不容易了。
就在林洪道正忙着招待刚刚抵达的梁军将领,府兵急匆匆地穿过人群禀报道:
「城主,有天使来了!」
「天使?朝廷派人过来了?」
林洪道的话语未落,只见三名身着华丽蓝衣的太监在众人的注视下,拨开层层人群,缓缓步入这议事之地。一进来这地方三个太监就因为空气中弥漫的浓重药味捂住口鼻,弄得关风月等人直皱眉头。
为的那名蓝衣太监,身着绣有繁复云纹的长袍,他用手扇了扇面前的药味,趾高气扬地走到众人面前:「圣旨到,还不接旨!」
「你读,我们听就是了!本镇抚使在这里代表密调室的意思!」南絮上前一步,双眸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蓝衣太监,直盯着他浑身毛。这太监还是畏惧密调室的,无奈,他只能摊开圣旨读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梁魔两国即日起罢兵议和,共谋和平,永结友好之盟。为彰显朕之诚意,维护两国安宁,特令所有在外与魔军交战之梁国将士,即刻停止一切敌对行动,整顿军备,班师回朝。凡接此旨者,务必遵令而行,不得有误!如有违抗,或继续与魔军纠缠不休者,一律视为造反作乱,朕必严惩不贷,绝不姑息!钦此!」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关睿听闻此言更是怒气冲冲地跳了起来,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慨:「打了整整两年,我们被逼无奈退回安陵城,关家军无数弟兄血洒沙场,难道就这样一声令下,全部班师回朝就完事了?」
蓝衣太监闻言,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关将军,杂家不过是奉命行事,传达皇上的旨意罢了。怎么,你们对圣旨有异议?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行为!皇上还有旨意,兰俊航是否在此?」
这下轮到黄来远怒了:「兰将军可是虎贲将军,你不过是个蓝衣太监,怎敢直呼兰将军大名!」
「哼!黄来远,别以为你是黄裴之的儿子就能对杂家吆五喝六的!他黄裴之早被革去辅大臣一职,自身难保!至于什么虎贲将军,兰家造反谋逆,已经被削去一切荣誉!虎贲将军一职早已被皇上剥夺,如今他兰俊航不过是个朝廷钦犯!你黄来远不也是个草头平民!」
「你说什么?」
不仅是黄来远,周围的将领们也是一脸愕然,难以置信地望着蓝衣太监,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
蓝衣太监无视众人的惊愕,摊开另一卷圣旨继续读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兰家谋逆之案已水落石出,罪证确凿,兰铁亭结党营私,刺杀皇上,此等罪孽,天人共愤!兰家已被尽数夷灭,而虎贲将军兰俊航,身为兰家一员,难辞其咎,今特剥夺其一切官职爵位。朕念尔等曾为国效力,望兰俊航束手就擒,前往刑部投案自,以赎其罪。若抗旨不遵……」
「本将军要是抗旨不遵呢?」
低沉的男声突然打断了蓝衣太监的话,众人抬眼望去,只见帐篷门口,披甲的兰俊航手持银龙枪的傲然而立,正是兰俊航。他的双眼赤红,步伐沉重,边走边道:「你说,兰家没了,嗯?」
「兰将军……」关风月刚欲开口,却被兰俊航以一个手势制止了。
「本将军在里面都听得到!本将军是伤了,可耳朵没聋眼睛也不瞎!」兰俊航的目光如炬,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停留在那蓝衣太监身上:
「本将军自入行伍后,历经数十场大小恶战,也从未有过如此漫长的战斗!而今,你,一个区区蓝衣太监,竟敢站在我面前,告诉我,打了两年的仗,牺牲了数万弟兄,换来的却是议和退兵,那些死去弟兄们的脸我夜夜做梦都能梦见,可他们用血肉换来的国土却白白出让给敌国!更可笑的是,我的家人,我的族人,竟然都已没了?这一切,是不是他候纪在背后操纵的?本将军可还有好大一笔账没和他算呢!」
「你……大……大胆!」
周围的梁军伤兵越聚越多,他们几乎全部怒视着蓝衣太监,而蓝衣太监被他的气势所震慑,脸色苍白,双腿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却不慎跌倒在地。
面对步步逼近的兰俊航,以及周围那些因愤怒而围拢过来的伤兵,他只能无助求饶:「兰……兰将军,饶命啊……」
兰俊航一把揪起蓝衣太监的衣领,将他如同提小鸡般提了起来,双眼微眯:
「宣泰城,到底生了什么!你这老狗要是不说清楚,今天本将军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