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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裘府，是夜

裘光祖坐于厅堂主座，一旁的三品田侍郎坐在旁边，皱着眉头，“丞相，最近有探子来报，与萧起亮来往密切的那个罗冥，和公主府的教习师父卢还昭经常来往。下官找过人去查，却屡屡失手找不到什麽情况。”

裘光祖三白眼一眯，“失手就能代表一些了。”裘光祖看向田侍郎，“三品朝堂命官，查不出一个平民的身份？”

田侍郎垂下眼帘。

“只能说明，”裘光祖眼神复杂，“他们的身份并不简单。”

当年才八岁的裘光祖跟着二品官员父亲进宫赴宴，刺杀太租的刺客惊吓了四方臣客，也给八岁的裘光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那个刺客的长相……

裘光祖心下杂乱，如果说方楚宁与那人有二分相似，公主府上的那个教习师父卢还昭，便有七分。

卢还昭，卢还昭……

……

门外，被请来田府弹奏完毕的秦婳祎眉目紧锁，眼神流离。

……

……

接近子时，通往公主府的青石巷道上静谧非常，家家闭户。一弯新月当空，乌云蔽日。

晚风阵阵，秦婳祎一身暗色斗篷，步履匆匆，低眸用斗篷帽檐紧遮着脸，向旁边张望一眼。

绣花的名贵鞋子快步走着，又怕被巡夜的人发现，从怡和轩偷偷跑出来的秦婳祎实在太着急见到方楚宁了。她要告诉方楚宁，裘光祖已然对方家有所怀疑，她要告诉方楚宁，提防裘光祖。不管方楚宁到底是不是和那些开地下赌庄的人有勾结，不管方楚宁到底是不是背叛朝廷，不管……

咻!

锋利到刺背无声的剑霎时深深嵌入一代名魁柔若无骨的身体里!秦婳祎眼眉紧颦，转身便倒在了地上!

嘴角殷红的血渍与暗黑的夜丶白皙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

对面裘光祖的暗卫一身夜行衣，神色无情。

秦婳祎转过眼眸，看着对面近在迟尺的公主府，眼神不甘丶不舍。

皱着眉头，眼神急切，本连指甲尖都在意呵护的花魁秦婳祎，此时不顾狼狈以胳膊支撑，艰难向着公主府爬着……“噗!”内脏已破，一口鲜血吐出去，血污遍地，沾染了身上的斗篷，秦婳祎眼皮松下来，香消欲若殒……

一左一右，两个暗卫拉着二十二岁的秦婳祎的身体快速拖地略过，消失在黑夜之中。

宽广的京城大街上，只留一趟无声的血迹……

——

满山的兵器火炮，一旁的五百士兵训练有素。

这只是卢还昭拥有的冰山一角。

方楚宁看着父亲的背影，“一定要这样吗？”

卢还昭回过头，看着方楚宁。

“对于生于北凉的你来说，或许难以理解我四十九年来的坚持。可是，”卢还昭擡头望着天空，“我的母亲一族被皇甫氏灭国诛杀，父亲复仇为果又被株杀九族。身为遗腹子，我生活在罪魁祸首统治的朝代六年，又眼见着他的儿子丶孙子统治着本属于我那可怜母亲家族的国家几十年。”

卢还昭看着方楚宁，“对于我来说，这不是普通的四十九年，而是让我眼睁睁地生活在仇人天下的四十九年丶三个朝代。恨，没有随着时间而消失，而是一直在提醒我，我还没有完成母亲的夙愿，没有让父母两族几千个冤魂得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