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端端正正朝皇帝拱手笑道。
“是,阿父。”
说罢迈着轻快的步子朝皇帝床榻前走去,皇帝见他步态憨厚,心生怜爱,对他拍手笑道。
“坐阿父腿上。”
二皇子毫不犹豫,直接坐在皇帝腿上,还搂着皇帝的脖子奶声奶气问道。
“阿父的病好些了麽?”
皇帝笑容可掬,眼角边的褶子都堆叠在一起。他抚了抚二皇子的头,一脸慈爱道。
“阿父瞧见阿彘,心里欢喜,这病也就好多了。”
二皇子眉开眼笑,愈加搂紧了皇帝的脖子,叫道。
“阿父,儿前日和祖母去白马寺为陛下徼福,那方丈说在佛前烧香点灯便可为陛下祛病消灾,阿父猜猜儿点了几盏?”
皇帝捏了捏他通红的脸颊,欣慰道。
“为父猜你和祖母一人各点了一盏。”
二皇子摇摇头。
“儿和祖母点了一百盏。因方丈说了,多多益善。儿向上帝祈求阿父长命百岁,所以便点了一百盏。”
皇帝听了这番话,眉开眼笑丶甚为欣慰,转头对二常侍吩咐道。
“赏二皇子琉璃卮!”
二位常侍垂首称喏,转身往库房去了,旋即又捧着一个漆盘趋步进殿,漆盘里盛着一高脚琉璃卮,里头透着蓝绿色的光泽。
二皇子面露喜色,小小的身躯再次跪拜在地。
“谢过陛下圣恩。儿感激不尽。”
他身边的侍从接过琉璃卮,大皇子站在一旁不知所措,顿觉自己仿佛成了外姓人,走也不是,坐也不是,看着他父子二人父慈子孝,痴立原地,不知所措。
门口侍从通报了一声。
“皇後求见。”
大皇子闻声马上重振精神,振了振衣袖,收敛方才的失落。因皇後最不喜他怯懦模样,以往常常因此而责骂他。然而大皇子生性柔弱,每每被责骂都要落泪,是以皇後更加厌烦。
皇後匆匆从门外走来,虽是步履匆匆,却也不失仪态风度。只见她身着玄衣纁裳,高髻端为华胜,上为凤皇爵,翡翠为羽,下有白珠,左右各横一玳瑁簪[1]。入殿後缓步而行,下垂的白珠随她行动间微微晃动。
大皇子擡起头飞快瞥了一眼,正好与皇後对视。
皇後以目视他,暗示他莫要轻举妄动。大皇子复垂首敛衽,不敢轻举妄动。
室内侍从见皇後驾到,皆行礼,皇後微微颔首,令他们起身,自己跪在皇帝床前。
皇帝慢条斯理道。
“皇後来了?”
皇後轻声道。
“愚妾无能,未日夜侍奉御前,还望陛下降罪。”
皇帝擡眼看了皇後一眼,挥手道。
“皇後言过其实。你我夫妻同体,何必拘束于细微?”
他的眉心轻轻地跳了跳。目光很快转至膝上的二皇子。
“孩儿们面前,也不好多说什麽,皇後免礼,天寒地冻,当心身子。”
语气十分平淡,似是在念奏折。跪在地上的皇後闻言怔忪片刻後,顿时惝恍不已。
“阿父的腿麻了,阿彘先下来,让阿父缓缓。”
皇帝复转头对二皇子笑道。
左右侍从疾步上前从皇帝手中接过二皇子。皇帝站起身,拍了拍衣襟,在殿内负手而行,环顾片刻,忽顾首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