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枝寻着声擡了眼,眉眼间的花钿衬得这张小脸真是侬丽非常,美得不可方物。
“郡主。”云枝本想起身见礼,可她的肩却被谢清月按下,没让她动。
“今儿你是新娘子,这些礼节我便不与你这个瞎子计较了。”谢清月弯着眉眼,心情颇好地看着盛装打扮的她,“对了,这些是我给你添得妆,你也不必谢我,不管是看在你我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又或是你差一点点就能攀附我阿兄成为嫂子的情分上,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瞎子和穷书生,正好,绝配。”
“我娘亲还在等我,我便不陪你说一些体己话了,毕竟我们之间也没什麽可说的。”说完,谢清月便领着自个的丫鬟大摇大摆地出了屋。
谢清月来得快,去得也快,压根就不给人半点说话的机会。
“姑娘……”明月瞧着被谢清月留下的东西,有些拿捏不准地轻唤着云枝。
“既是添妆那便收着吧。”云枝不甚在意地淡淡说道,“改日寻个东西送回去便行。”
谢清月对她也只能在口头上占占便宜。
云枝并没心思在收拾她这件事上多费脑子。
除却谢清月这麽一个插曲外,整个大婚都进行的非常顺利。
接亲丶拜堂丶礼成丶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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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沉之刚一进到喜房,就被屋里的暖气给惊了须臾。
在成婚之前,清远侯便同他说过,说她因在娘胎里时中了毒,是以生来便体弱,就连眼睛也都瞧不见。
外人也道,这位被清远侯府娇养在深闺的县主,天生眼盲,貌若无盐。
说他如今贪图富贵,想要扶摇直上这才不得已娶了她,若是见着面,定会嫌弃她。
不过这些对顾沉之而言并不算什麽。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他这结亲的妻,身子似乎已经不能用体弱来形容。
顾沉之掩住心中的惊疑,随着丫鬟的指引一步一步地进去。
他并无什麽友人,身侧跟着的也就一个顾朝。
顾朝嫌热地扯了扯衣领:“兄长,这儿地龙烧得好旺。”
除此之外,多的话他却是一句都不敢说。
不过顾朝此时也不由地想起了自己曾在茶楼做工时,听见的闲谈,心里对这位县主也是愈发好奇得厉害。
原先布置清雅的闺房在红绸的映衬下显得喜庆。
屋内烧得正旺龙凤红烛也象征着今儿的喜事。
纤细的身影在丫鬟的搀扶下落坐在楠木垂花柱式拔步床上,一侧的丫鬟将挑盖头的喜秤呈上。
喜秤不重,甚至是还有些轻。
可如今握在手里,却仿佛逾越千金。
顾沉之很清楚,自己这喜秤挑下去,他便再也没了回头路,或者说,在他带着母亲和幼帝入侯府这道门的那一日起,便没了回头路。
但取而代之的是,他平步青云的锦绣仕途。
喜秤落下,一点点地盖头挑起。
精致如玉的下颌,嫣红的小嘴,往上便是明艳动人的眉眼,在这一身喜服的映衬下,顾沉之只想起了四个字——活色生香。
被娇养在侯府十馀年的县主,并不是外人口中所言的那般貌若无盐,相反,眼前这人该是他此生见过最好看的姑娘。
而现在,这位姑娘是他的妻。
那种陌生又熟悉的情绪几乎是在瞬间塞满了他整个胸膛,就连冷硬的心肠也在瞧见她模样的时候,生出了几分动容。
顾沉之并不相信一见钟情。
可如今,他好像愿意去相信。
“乐安……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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