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的人都在日复一日敲石头中灰心丧意,失去斗志。
黄时雨领了舍馆钥匙拜谢袁大人便匆匆离去。
另四名同案却还在与袁大人扯皮,极力要求再给她们多加一间舍馆。
地方实在狭小,一个人都不够,又如何安置她们的贴身丫鬟。
她们有自己的道理,舍馆本就是为了住人,又不是没有,既然有闲置的,缘何不能通融?实在不行,她们可以交钱。
袁大人收回笑意,一字一句道:“能住就住,不能住就走。”
娇生惯养的小姐们感觉天都要塌了。
黄时雨和琥珀对此见怪不怪,房间虽小,却被分隔成好几间,该有的都有,两个人挤着点完全住得下。
况且马上入冬,房间大反倒空阔寒凉,对身体不好。
邻舍的姑娘气咻咻质问黄时雨是不是木头,缘何对这种不公一句话都不吱声。
黄时雨揣着手,“我人微言轻,说了也改变不了什麽。”
“所以你也觉得现在的分配有问题对吧?”
“是的,又挤又小,住的难受,但为了考试也只能忍一忍。”
那姑娘听闻黄时雨的想法与大家一样,火气顿时消了五分,只横了一眼,叉腰离开。
姑娘心道这是个胆小怕事的,不过想法既然与大家一致,那就勉强算一路人。
姑且放过了黄时雨。
这一日,大部分人都乱糟糟的,甚至有不下二百人当场退出,打道回府。
袁大人笑呵呵,这才到哪儿,後面还得退更多。
留下来的人,女考生倒还好,至少能留个丫鬟在舍馆洗衣打扫房间,男考生不仅没有贴身仆从还要三个人挤一间舍馆,个中心酸不提也罢。
当晚就有一名管事娘子携带五六名仆婢来到舍馆所在的大院子站定。
管事娘子吩咐丫鬟逐个敲门,唤出舍馆考生,序齿排列,统一分发衣裳鞋袜。
每人三套厚衣,三套薄棉衣,等再冷一些还会发三套厚棉衣。
原来考生在试炼的三个月不得穿自己的行头,怨不得袁大人的丫鬟提醒带足换洗衣物即可。
这里的换洗衣物指的自然是私人小衣里衣。
画署分派的衣裳既保暖又结实,里子用的细棉布,穿起来分外安适,放在普通百姓眼里绝对算顶好的东西,邻舍的姑娘却怒目圆睁,忍了忍,到底还是不情不愿接受了。
因为画署的人与外面不同,管你什麽家世背景给多少银两,也买不到他们的特殊相待,反倒白白挨两记白眼。
管事模样的娘子冷笑:“想必留下来的人自该清楚,从这一刻起就要谨守画署的规矩,不能守的早已原路返回,有後悔的现在走也不迟。”
“即日起,凡仆婢不得出入舍馆以外的地方,会有专人按时运送夥食,请诸位自行领取,如非必要不得擅离醴泉坊。考生则每日随我前去设色场做工,管一日三餐,月底发月钱,非急事不得告假。”她朗声宣布。
衆位娇小姐花容失色,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做工?
她们长这麽大就没做过工。
听这意思还不能带上仆婢。
画署这是招考生还是招廉价短工?
小姐们将管事娘子团团围住,愤愤不平。
红衣裙的姑娘叉腰,“我们又不是没有奴婢,凭何强制我们亲手劳作?”
白衣裙的姑娘附和,“这个规矩的意义在哪儿,画署是缺雇佣苦工的银子,还是单纯折磨我们玩乐。”
粉衣裙的姑娘抹泪,“大家走画道,哪一个不争夺寸许光阴磨炼技艺,你们却让我们耽搁本职要事,做起设色场的苦工,天下竟有这样不讲道理的规矩。”
只有黄时雨和另一个粉蓝衣裙的姑娘缄口不言。
管事娘子怒斥一声,将小丫头片子们镇住,才沉声道:“谁告诉你们画署必须讲道理的!今儿我就与你们说明白,这里从不讲道理,却也是最讲道理的,不服之人大可一走了之,请问诸位,谁要走?距离落锁还剩一刻钟,再不走,可就只能等明日!”
此言一出,周遭陷入了死一般的凝滞,沉寂无声。
诸位小姐面色难堪,哑口无言。
已经走至这一步,谁肯甘心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