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珣道:“别乱动,马上就好,再动我的锉刀可不长眼。”
黄时雨凝噎,戚戚焉觑向他手里又尖又长的家夥。
这麽喜欢伺候人,她也是服气。
没想到简珣除了精通按摩也是个修甲高手,没过多会子,黄时雨糟糕的十指焕然一新,连周遭毛毛躁躁的干皮也都消失。
简珣包好帕子,扔去帐外的箧笥(竹制,收纳衣物鞋袜包括脏的)。
黄时雨心道总算结束,连忙将大引枕置于床铺中央翻身朝里闭目养神。未料简允璋没完没了,回到拔步床又拉开妆奁下层抽屉,取绿萼梅香露为她按摩每一根手指。
滚烫的指腹捏着姑娘家尖尖玉手滑动。
黄时雨不寒而栗。
只见她一把夺过香露瓶,倒在掌心,当着简珣的面胡乱搓一通,“看见没,我自己搽完了,现在可不可以放我睡觉?”
简珣不知梅娘经历了什麽,脾气变得愈发古怪,一点就着,“好,我不打扰你。”
他帮她掖了掖被角。
可她尚带着初醒的床气儿,他掖哪里,她就故意撑开哪里。
以这种近乎幼稚的方式宣泄自己的叛逆。
简珣哂笑,“敢问何处得罪了姑娘,我不是已经配合你扮演‘堂兄’,难不成非得老死不相往来,不在你跟前出现,姑娘才能解气?”
黄时雨将脸埋进丝被一动也不动。
简珣一把扯开,她拼了命再捂上。
简珣道:“我明白你不甘心,可你一不痛快就拿我杀性子算什麽意思,整天的受你堵噎,真当我是个软性子的是吧?就连好心帮你收拾两只脏爪子也没捞着一丝好。”
“我让你帮忙了吗,我请你帮忙了没?”黄时雨的声音染了浓浓的鼻音。
简珣道:“没有,是我犯贱。”
他甚少下她脸面,没想到才顶嘴两句,黄时雨就没声息了。
简珣再次扯开被子,黄时雨蜷着身子像只虾米,竟在默默垂泪,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他连忙将她翻过来放平,单手撑在她上方,轻轻擦了擦她眼角,“你今儿战斗力不行,竟有说不过我的时候。”
“我不想看见你。”她别开脸。
“那你闭上眼。”
“……”
简珣起身下床吹熄蜡烛,重新来到她身边躺下,“满意了吗,你仔细瞅瞅,现在还能不能瞧见我。”
黄时雨噎得慌,翻过身背对他。
简珣就给她讲故事,夜宿荒坟的书生醒来发现同伴的脑袋不见了,却还能对他讲话“帮我找找脑壳,帮我找找脑壳”。
黄时雨缩成一团,胳膊当下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
简珣将引枕递给她,“抱着这个。”
她用力抱着引枕果然好许多。
简珣又开始讲有一种精怪喜欢在人背後模仿熟人讲话,一旦听的人始终不回头,它就开始做局,只消把手搭在那人肩上问“你在听我说话不”,引人搭腔,搭上腔你猜接下来怎麽着?
黄时雨竖起耳朵,半晌没听到下文。
一只手忽然搭在她肩上,“你在听我说话不?”
直把黄时雨唬得弹跳而起,又被简珣按住,摔在了他怀里,两人紧紧地贴在一处。
“你是不是有癔症啊!”黄时雨哭着捶他。
简珣抿笑不答。
等她发泄完,他才幽幽道:“别气了,快睡吧,我也有点害怕,总觉得四周黑漆漆的,脖颈发凉。”
黄时雨缩在他怀中一动不动。
简珣蹭了蹭她额头,相拥而眠。
後半夜梅娘忽然开始呓语,似乎在经历什麽难过的事,少顷,发展为饮泣,呜呜的,好不可怜,简珣搂住她哄了一阵子,啜泣声方才收歇。
她含糊不清咕哝了声。
简珣仔细分辨,似乎是“不要”。
月华如练,直至夜尽天明,又是风和日丽大好晴天。
黄时雨醒来发现拔步床上就剩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