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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顾诀起来的时候向阳已经走了。

桌上放着热好的粥和两个馒头，向阳怕顾诀空腹坐车难受，特地早起半个小时做的。

外头天还没亮，黑黢黢的，蒙着一层雾。

顾诀吃完饭，把家里打扫一遍，这才出门到路边等车。

从镇郊到火车站有面包车，十块钱一个人。

雾气里，面包车开着前灯，直直射到路面扩散开。顾诀呼出去一口气，想招手，却在擡手的瞬间被突如其来的疼意击溃。

说不清楚是哪里在疼，好像全身都是细细密密的疼。

顾诀腿一软，蹲在了地上。

面包车在他面前犹豫了几秒，见他没有招手的意思，一踩油门开走了。

顾诀缓了十分钟，那疼才逐渐散去。

幸运的是，下一辆车刚好过来，顶着一脑门汗，顾诀坐上面包车。车里的空气让人有些作呕，车窗也紧闭着。他忍了几分钟，实在受不了想开窗，却发现根本动不了。

司机察觉到他的举动，及时出声阻止了他:“小夥子，车窗是坏的，开不了。”

就这麽熬了半个小时，终于到车站。

顾诀下车的时候脸色苍白，站在路边，弯腰把早上吃的东西全吐进了垃圾桶里。

一路颠簸两个小时，顾诀终于到了监狱大门口。

何娣被警察带着走出来，缓缓坐到顾诀前面。凹陷的面颊，乌青带血丝的眼睛，就连头发也完全白了。

顾诀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沉了下去。

何娣勉强牵起一丝笑意:“来了。”

顾诀稳了稳情绪:“你是不是生病了？还是里面有人虐待你？”

“没有！”何娣答的很急，她往後挪了挪干枯的身子，说着就要仓促站起身:“我好好的，你没事别来这里了……”

下一秒，轰然倒下。

旁边的狱警眼看着人重重砸在地上没了动静，慌了神，想伸手去扶。顾诀目眦欲裂，声音大的通过玻璃墙传到狱警耳朵里:“别动她！找医生！叫救护车！”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总是那麽令人反感。

顾诀已经是第二次坐在抢救室外面。

上次里面是赵玉，这次是何娣。

死亡的阴影接二连三找到他头上，顾诀看着门上那盏亮着的红灯想，这难道就是不信神佛的报应？

狱警坐在旁边，犯人出事他们也有责任。

“她最近有什麽异常吗？”顾诀偏头看过去，嗓子很哑。

狱警想了想:“在我们面前没有，但是据她的狱友说，她经常头疼的睡不着觉。”

漫长的等待像一场凌迟。

在何娣出来之前，负责给她检查的医生先把顾诀叫走了。

办公室里，灯光明亮，顾诀坐在医生对面，接过他递过来的检查结果报告。

顾诀的目光落在单子最後，颤了颤，又固执的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再看第三遍时，听见医生说:“脑癌，晚期。”

“……”

怎麽会这样，好好一个人，怎麽突然就要死了。顾诀在心里反复询问，他擡起头，看着医生:“会不会是看错了……”

“不会错。”医生早已见惯，能做的也只有明确告诉家属接下来能做的事情:“她这个情况已经很危险，如果不及时干预治疗，活不过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