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第63章（第1页）

第63章

向阳低声应着，等顾诀睡熟，轻手轻脚走到窗户边上，拉开窗帘。

外面一片安静，天空也是安安静静的，没有飘一片雪花。事实上，离小镇飘雪的日子，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向阳再一次清晰的明白，顾诀的病加重了。哪怕他小心翼翼的照顾，哪怕他放下一切事情把自己所有的时间花在顾诀身上，哪怕他想尽办法弥补顾诀曾经的痛苦，却仍旧不能够阻止顾诀走向死亡。

向阳的爱来的太晚了。

在所有冰雪融化，万物复苏的时候，他才注意到，名为顾诀的这棵树，早已根系腐烂，枝叶枯萎。

所以哪怕他把整个春天都给予出去，仍旧挽救不了顾诀的生命。

可是为什麽要这样对他呢。

向阳不忿又不甘。

顾诀才二十多岁，甚至还没有活到人生的三分之一。他人生仅有的三分之一里，装的却都是苦难。

抛弃，背叛，束缚，囚禁，诬陷，谩骂，亲人的离世……

这样比起来，向阳自知自己的爱实在太少太少。

他把烟咬在嘴里，没有点火，就这麽含着，感受那股味道。

“向阳！”床上安睡着的顾诀却像是感受到什麽，惊叫着睁开眼睛，在迷茫的视线里寻找熟悉的身影。

向阳把烟随手扔到桌子上，跪坐在床边拥住他:“做噩梦了？”

他的语调平静又温和。

“……”顾诀却长久的凝视着他，没有反应。

“别害怕，都是假的，”向阳见他还没彻底清醒过来，开始用唇吻他的眼睛，鼻尖，热气拱在顾诀脸上:“我在这里呢。”

顾诀突然伸手推开他。

他审视般环绕着这个房间，以一种向阳从未见过的陌生目光，最後视线停留在向阳脸上，轻轻呢喃:“没有人会来找我，就连阳光也不愿意落在我的窗台，你看，我栽的花死了。”

向阳一时之间没能听懂他的话。

顾诀却毫不在意，只是自顾自重复重复。

这个时候，向阳好像明白了什麽，他试探着伸手去捂顾诀的耳朵:“这样会好些吗？”

顾诀仰脸看着他。

仿若一道惊雷砸进向阳心里，他看着顾诀眸中的茫然恍然大悟，原来顾诀听不见他说话。他听到的，是幻觉，是记忆，是向阳阻止不了的东西。

向阳被一阵无力感击中，再也爬不起来。

“顾诀，”他嗓音沙哑着一遍遍重复这个名字:“顾诀。”

可是顾诀听不见。

他把自己缩起来，躲进被子里，神经质的咬着自己的虎口，把那块肉咬出深深的牙印。

向阳掀了被子把人捞出来，从身後搂着他，抱着他，右手钳制住他的双颊，逼迫他张嘴:“松口。”

顾诀呜咽了一声，被迫张嘴，却仍旧要用牙齿咬自己的下唇，向阳只能继续掐着他脸颊，任由锋利的牙齿咬在自己手上。

顾诀的力气很大，到最後全身的肌肉都开始痉挛，他面色痛苦的抽搐着，把向阳的虎口咬的鲜血淋漓。

向阳一声不吭的抱着他，深夜的寒风透过窗户吹到两人身上，他用左手捞过被子，把顾诀严丝合缝的包裹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诀终于平静下来，他松了口，把头靠在向阳手臂上，神情疲惫的闭上双眼。

向阳从床头抽了几张纸，擦干顾诀下颌的口水，再顺手擦了擦虎口的血迹。

顾诀的呼吸起伏变得规律，折腾了这麽半天，终于精疲力尽陷入梦境。

向阳没动，就这麽抱着他，感受着被子里的温热和呼吸，像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确认他是否还活着。

“哥，”良久，向阳沙哑的嗓音在夜色中响起:“快点好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