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文渊的电话也在此时打了过来。
苗玉忙不叠接起,声音霎时带上哭腔,“文渊……”
卫喜和她坐得极近,稍稍侧身靠近听筒一些,几乎就能完全听清对方低沉的声音。
纪文渊在问着:“阿玉,你在家吗?现在还好吗?”
苗玉摇头,“我没事。你……纪屿妈妈他……”
停顿片刻。
她再也抑制不住情绪,倏地痛哭出声:“……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纪文渊:“阿玉,阿玉,你先别哭,别害怕,这不关你的事。最近几天你先别回家了,去酒店住几天吧。我一定会处理好的。我会给羽珂家人和警察一个交代的。等事情过去了,我再来接你。”
苗玉擦擦眼泪,垂着头,闷声说:“文渊,别来了,我们就这样断了吧。是我对不起纪屿妈妈。”
“阿玉,别这麽说……”
“就这样。”
苗玉决绝地挂了电话。
下一秒,卫喜用馀光看向她。
短短几句话功夫,苗玉竟然将自己的下唇咬出了血丝。
但在转头面对卫喜时,她还是坚持控制好了情绪,勉强露出一点点笑,“小喜,别担心。这件事和你无关的。”
……
母女两人在便利店呆了将近40分钟。
转眼,12点敲过。
新一天到来。
最终,苗玉听从纪文渊的意见,去附近的快捷酒店开了间房。
卫喜坚持要回家,送苗玉到房间後,便一个人拎着今天买的那些东西,踩着青黑夜色,独自往家里走。
楼底下还围着警戒线。
花坛一大片位置都被圈了起来。
卫喜压根不敢往那个方向看,生怕看到大片的血。
泰半连想象一下,都会彻夜难寐。
于是,她只能加快脚步,闷头往楼道里跑。
“噔噔噔……”
人一连窜上好几层。
声控感应灯随之一盏一盏亮起。
光线驱散了陈旧楼道里的阴郁与幽惨,叫人短暂忘记这栋楼出过人命。且就在几个小时之前。
到最後半层。
卫喜才渐渐放缓脚步。
自家房门已然近在眼前。那种熟悉的地方所给予的安全感,就好像进去之後,就能将所有恐怖隔绝在外,百毒不侵。
只是,尚未抵达安全地带,她却先听到了昏暗中急促的呼吸声。
卫喜心里一跳,整个人瞬间变得僵硬。
“啪。”
就在此时,因着手中纸袋发出的细微动静,顶灯出乎意料地骤然亮起。
卫喜条件反射般“唰”一下擡起头。
毫无防备中,径直与黑暗中隐匿的人对上视线。
此刻,纪屿就坐在上一截楼梯上,双手交握,定定地注视着她。
灯光下,他双眼通红,脸绷得很紧,满目皆是仇恨与憎恶,再无从前阳光少年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