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看准了位置,但不知道是眼神打滑还是鬼使神差,手指竟然直愣愣地抓到了纪屿的手腕上去。
卫喜大脑空白几秒,反应过来後,整张脸“噌”一下烧起来。
她忙不叠缩回手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纪t屿约莫是觉得她过于大惊小怪,浑不在意地低下头,睨了睨她。
而後,干脆利落地将两个袋子的提手放到她手心。
“没事。”
他说。
饼干和寿碗都是铁盒包装,沉甸甸的,猝不及防地坠在掌中。
“……”
今天,卫喜第一次主动仰起头,望向纪屿。
目光所及之处,他的皮肤光滑白皙,下颌线分明,但依旧保留18岁少年人应有的轻微圆润感,并不过分硬朗,是一种符合年龄的丶恰到好处的英俊。
再往上,就是他微微抿起的薄唇。
卫喜当即收回视线。
斜後方,苗玉还没有要告辞的意思,卫喜只得掩饰般轻咳几下,试图说点什麽话来弥补自己刚刚的应激形象。
想了想,她四平八稳地叫了纪屿的名字:“纪屿。”
再停几息,低八个音,补上後半句,“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你别太难过了。”
纪屿“嗯”一声,抱着手臂,靠在墙边,望着他奶奶的遗像,说:“难不难过,明天都会来的。”
听起来很普通的一句话。
像是某种会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的自我安慰。
偏偏,卫喜从中感受到了一丝禅意。
仿佛冥冥中的预兆。
……
夜色初初降临时,母女俩从楼上回到家中。
卫喜轻手轻脚地放下那两大袋东西,脱了厚外套,挽起袖子,打算先去卫生间洗手。
上香时,手上染到了丝丝缕缕的檀香味。
她不是很喜欢这个味道,总让她联想到卫成忠离世那一阵,家里也摆了灵堂,香烛数日不灭,房间里到处都是这种气味,冷酷又不详,叫人只觉寒毛耸立。
另外,手心的伤口又被她按出血了,还得重新处理一下。
只是,尚未穿过客厅,先被苗玉唤住,“小喜。等一等。”
卫喜脚步一顿,扭头看她,“怎麽了?”
苗玉的语气总是温温柔柔的,小家碧玉的气质,令人如沐春风。
她开口问道:“你和纪屿关系好不好?我看你们刚刚都没怎麽说话。”
卫喜很小幅度地拧了拧眉,据实已告:“基本就不认识。”
苗玉有些惊讶,“啊,住了两年上下楼,又是一个学校,还不认识呀?”
卫喜一向是集体活动里的边缘人。
关于这个问题,苗玉话里话外敲打过她好几次,觉得她这样太孤僻了,对身心健康并不好。
但人的性格并不是很容易改变的事情。
卫喜听得次数多了,连不耐烦的力气都渐渐消散,只是面不改色地回答她:“我们不是一个班的。平时又不会接触到。”
苗玉点头,“噢噢,是这样。”
卫喜:“为什麽突然问这个?”
“……”
苗玉欲言又止,“那你觉得纪屿这个孩子怎麽样?我看这次他奶奶去世,他好像状态很不对劲。”
事实上,苗玉不是特别喜欢八卦的人,会突然有这麽一问,更不对劲。
但卫喜的伤口发痒,只想立刻去洗手,实在懒得深想下去。
她也怕自己顺着苗玉的思路往下深思,反倒不小心将自己潜藏于心的情愫暴露出来。
于是,卫喜只是非常郑重地回答了苗玉的第一个问题。
“纪屿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