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有点不舒服,请假了。晨晓说。
是吗。他倒剔起一边眉毛。
当然是了。她打了个哈欠,又舒回被子里去。
翌日她再从被子里爬起来,只觉一阵头晕目眩,不知道是不是起猛了,恶心得厉害。
“你洗脸锁什麽门啊。”沈杰英在外面敲了敲门,声音有些急躁,“晨晓?你不舒服吗?”
她在脸上拍了把水,心想估计瞒不了多久了。
吃过早饭,她又假装上班的样子,这一次没在家里,直接跑回了娘家。晚上再回来,就觉得沈杰英看她的表情跟看贼似的。
“哟,下班了啊。”他似笑非笑的。
“啊。”她把包包丢在沙发上,径自上楼了。
整个晚上她都强装淡定,若有似无地避着他那蜇人的目光,想笑又不敢笑。
到了睡觉时间,她一溜溜进被子里,一颗心咚咚地打鼓,充斥着秘密的刺激的欢乐。晨晓以为自己又顺遂度过了一天,但是半夜的时候,他一翻身撑在她上面,没来由一顿猛亲了起来,她强忍着笑,但是想装睡是不可能了,惺惺忪忪推了推他,今天太困了,睡吧。
“哟,在家睡了好几天了,还困啊。”
心里一个咯噔,他这麽快就知道了?
“滕晓晨,你不坦白。”
她继续打着哈哈,我有什麽不坦白的,我真困了。
“我前几天去公司找你吃饭,你也不在。你去哪儿了?”
“我也去吃饭了啊。”
“是吗?”
“不信你去问岸岸啊。”
他搂起她的睡裙,手就舒了进来,她一个颤栗,伸手就要把他推开。
“体温比平时高,好像也大了点……”他蓄在她颈窝间,忽然擡起脸,“你不是怀孕了吧。”
晨晓咬着嘴,只是不言。
“靠,你真怀孕了!”马上从她身上跳下来,打开灯,“怎麽回事?你扎眼儿了?”
晨晓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东倒西歪,“我这不是怕你生气吗。”
“你故意的吧。”他好气不气地看着她,“我说呢你这几天怎麽怪怪的。”
“我这也是想给你个惊喜啊。”
“你是觉得这样很好玩吧。”
“你生气啦。”
“我敢吗?”
他赌气关了灯睡下,她戳戳他的背,这小夥只是不搭理。又过了几分钟,他方才转过背来,伸手把她曳进怀里,手护着她的小腹,下巴抵在她脑袋上,叹着气说:“傻瓜,我是心疼你啊。”
(2)
怀孕期间的罪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受的,晨晓整天恶泛泛的,水米油盐都不进,这天傅春晓不过问了一句,你想吃红烧肉吗,她扭头就抱着马桶吐了起来。傅春晓站在一边,都快抑郁了,说你体质也不好,怀个孕怎麽反应这麽大呢?我当年也没这样啊。
那天沈杰英接晨晓回家,傅春晓便把情况讲了讲,他也没太大反应。翌日去了医院,医生还没提挂营养液,他先就来了句,妈妈都快吐得脱水了孩子还能要吗,还不如流掉,随即一脸凝重地询问起了相关事宜。
晨晓心想,真是父爱如刀啊。
营养液还是挂上了,他对这件事却分外上了心,成日虎视眈眈,盯着一堆检查指标,仿佛在那里忌惮着什麽。说来也奇怪,有一天晨晓忽然没那麽恶心了,能吃进一些清淡的东西,渐渐的也能吃点肉蛋类进补了。晨晓觉得肚子里这小东西还挺灵性,发现来自亲爹磨刀霍霍的杀机後,瞬间就收敛了。
晨晓不愿意整天都待在家里,没事的时候也会出去转转,和岸岸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喝个下午茶。岸岸说晨晓就是傻,沈杰英都不愿意你受罪你还自己找罪受。
晨晓只是啜一口橙汁,轻淡地说:“如果是以前,有没有孩子我真的无所谓的。”
“这话我怎麽又听不懂了。”岸岸擡起脸,一道醉人的夕阳横亘在桌面上。晨晓分明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可是轮廓绒绒的,分不清是头发还是光的边沿,一漾漾地在空气里招展丶掀覆着,一纤一毫都闪着光,如此清晰。岸岸一时怔住,也许那是母性独有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