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晚都没睡好的他们这下总算能睡觉了,夜里苏景秋像挣脱了某种舒服呀,把腿搭在了司明明身上,让睡梦中的司明明以为自己身上压上了什么巨石,从而生出了她是五指山下孙猴子的错觉来。司明明一次次费力挪开他的腿,又被他一次次压上来,最终她失却了力气,就那样睡去了。婚姻真是离奇的东西。它就那样悄然改变一个人。司明明这样无坚不摧的钢筋铁骨,也被苏景秋找到了密码。苏景秋这个人是公认的头脑生锈的,却领先司明明的天才前任们,误打误撞地走近了她。苏景秋是在第二天睁眼才反应过来的:司明明那么在意那傻逼的照片,莫非是吃醋了?他像一条赖皮狗一样缠着司明明问:“你是不是吃醋了?是不是?”司明明郑重地回答他:“我怕你们关系不干净,你也变脏。这么说吧,苏景秋,我是接受你出轨的,只要你坦诚告诉我,并且在你出轨以后我们彻底没有身体关系,我是可以的。”这什么惊天狗屁话?苏景秋只觉得头疼。他不服气,又问:“也就是说我可以跟任何人发生关系,你不在乎?”“我在乎。”司明明纠正他:“我在乎你是不是干净。”“好好好。”苏景秋烦躁地揉揉头发:“我知道了,你怕我让你得病。”他不想再跟司明明掰扯这个问题,找准自己的定位又助于他身心健康愉悦。跟司明明不能较真。司明明不懂浓情蜜意,她不会做小女人,除非她刻意去装的时候,司明明在情感上有很多缺点,最大的缺点就是凉薄。一个凉薄的人,在情感中不讨喜的人。聂如霜问她跟苏景秋是否和好了?她看了眼在厨房里忙活的苏景秋,轻轻嗯了一声。聂如霜就说:“以过来人的经验来看,你俩没准儿能过得长。你是不知道,越是看起来不像一路人,越能走到一起。”“嗯。”“让着点小苏。”聂如霜说:“过日子你凑活一下他凑活一下,就凑到一起了。我给你个任务,你平常不是会管人吗?那你这次管理一下自己,给你自己定个改进计划。”“好的。可以。这就写。明天就实施。”司明明又想起苏景秋避而不谈的那个关于前任的问题,心里的弦就又拨了一下。那并不是一个令人愉悦的答案,却是横亘在他们面前的现实。司明明开始怀疑自己走进婚姻的动机是否成立,开始思考亲密关系的建立是否意味着推翻某一部分自己。那种感觉究竟是痛苦还是快乐,谁都说不清。“司明月!”苏景秋在厨房里叫她:“我给你看个好东西!”他练就的翻蛋技术炉火纯青,铁锅一端敲起,整个蛋饼丝滑地翻转。这可把他得意坏了,意有所指地说道:“改天也给你翻面!”说完他就哈哈大笑起来!一场意外(十)是不是每个人此生都会遇到一个天真的爱人呢?在十几岁情窦初开的时候、二十几岁人生初见端倪的时候,又或者三十岁已经洞见许多秘密的时候。天真,当一个原本该沧桑的人带着天真的气质,这该算一种世间惊奇了吧?司明明头靠在门框上看着兴高采烈的苏景秋,为他的天真动容。但她似乎不知道,她自己也是一个“天真”的人。只是她看起来太过沉稳、肃杀,导致别人以为那些天真的岁月早就离她远去了。她的心里住着一个童话王国,她以为每个人都如此。陆曼曼宿醉酒醒,非要来她家里作客。她说苏景秋也在,你们不要打起来,陆曼曼就说:“我可不怕他。他见我撒丫子就跑。”司明明就征求苏景秋的意见:“可以吗?不行的话回我家也行。”“咱另一个家。”苏景秋纠正她:“别你的我的磨磨唧唧的!让她来吧,你看我怎么收拾她。”最开始的时候苏景秋是很好奇司明明的朋友们的,他觉得她们一定都是怪人。但见过张乐乐、又得知那个神经病就是陆曼曼以后,他反倒松了一口气。陆曼曼和苏景秋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并不愉快。该怎可形容这次见面呢?大概就是“大战一触即发”之感。这天陆曼曼挑染了几缕头发,黄的、蓝的、紫的,挺罕见各色的;大冬天内里穿一件露脐长袖t恤,肚脐眼上有一个闪亮的脐环;耳朵上戴的大耳圈快赶上司明明脸大了。当然,最后这句是她走后苏景秋的评价。她见到苏景秋第一句就是:“呦,又见面了。”一一在一边学她说话:“又见面了。”苏景秋实在是怕了陆曼曼,就懒洋洋打个招呼:“你好。”装上正经了。陆曼曼上前作势要锁他脖子,司明明忙上前拦住她,怕苏景秋再吐喽。两个人干瞪眼,都想把对方弄死一样。陆曼曼指着苏景秋跟司明明告状:“你看看你老公什么眼神看我!”司明明就去捂苏景秋眼睛,要他不要那么仇视陆曼曼。而后者对苏景秋做鬼脸,苏景秋就指着她让司明明评理。司明明被他俩搞烦了,指着客房说:“要么你俩打一架,打死了算?”“打死了算!”一一又说。张乐乐忙抱起一一,去找之前苏景秋买给她的小玩具玩。苏景秋转身去厨房做饮品,陆曼曼呢,这一次算是光明正大在主人在的时候参观了苏景秋的房子。路过苏景秋的卧室的时候,她的鼻子动了动,心照不宣地笑了。“笑什么?”司明明问。陆曼曼看看床再看看司明明,小声说:“我说姐妹,你知道吗?我猜出你们俩昨天晚上,做了。”“怎么看出来的?”司明明上前观察床铺,也学陆曼曼动鼻子闻,结果一无所获。陆曼曼要笑死了,指着垃圾桶的避孕套说:“这呢!忘收拾了吧?”司明明脸一红,转身走了。这场聚会本不在意料之中,所以充满了一点戏剧性。她们想说的话,大多数苏景秋都不能听。但苏景秋这个缺心眼的,任司明明怎么跟他使眼色他都不走。还在那里说:“什么是我不能听的?说啊!都是姐妹。”“谁跟你是姐妹!”陆曼曼说。反正苏景秋就是不走,不仅不走,还问陆曼曼:“你知道有一个人吗?像gay、是个傻逼、看着不太行。”“胡润奇啊?”“叫什么我不知道,跟司明明合作现在。”苏景秋想起还有这么号人,嘴损的功底就出来了。“不用在乎。傻逼一个。”陆曼曼说。两个人难得达成共识。但这不影响紧接着互相瞪一眼,陆曼曼纯粹是逗苏景秋,苏景秋真是讨厌陆曼曼。他也说不清为什么,想起陆曼曼亲他那一口就别扭。从前没觉出什么来,现在就想跟司明明说道说道这件事。她为什么放任她的朋友那样对他,而她毫不在乎呢?苏景秋如今真是愈发的计较了。他要跟司明明计较一切,从最开始的账开始算起。张乐乐工作很辛苦,但她的状态眼见着好了起来,至少比上一次来他家避难要好。面色红润、笑容也多了起来。她说起每天的安排,早上离家,一一亲她一口,她就有无穷力气,到了公司努力工作,下了班速速往家里赶。“不用取悦别人感觉很好。”张乐乐说:“我感觉我像是处理掉了我的不良资产,从此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它是会升值还是赔掉,这都不重要了,轻装上阵感觉真好。”陆曼曼很关心那个奶爸,问他们是否又遇到了。自然是会遇到。有时在电梯间或公司楼下碰到,他们会简单聊几句。但张乐乐没有任何想法,她觉得自己已经不需要男人的滋养了。她好不容易从一段婚姻里走出来,这种轻快的感觉让人着迷。苏景秋在一边听着,没有插话。他很少参与都是女性的聚会,也几乎没有跟人讨论过这样的问题。此刻他的认知是:原来司明明和她的朋友们也都是凡人,也各有各的烦恼。就连烦人精陆曼曼都在苦恼跟父母关系不好。话题很少到司明明身上,这令苏景秋很不满意。他对司明明的了解来自于日常相处和聂如霜的描述。他很想知道她在朋友面前是什么样的。可惜司明明安静坐在那,偶尔发表两句意见,几乎不把话题往自己身上引。终于有一次有要说她的苗头,但想起苏景秋在,又都闭了嘴。苏景秋主动站起来:“你们说,你们说。”去厨房做果汁。但耳朵却立起来,听到她们三个压低声音说什么“前男友”、“和谐”、“苏景秋”。偷听很累,他站在那觉得自己跟大傻子似的,因为听不清又向前蹭两步。这下听到了“离婚协议”、“磨合”等。“你要么过来听?”陆曼曼看到厨房里露出的小半颗头,打趣他。苏景秋当作无事发生,将身子缓缓撤回去,心里却在想:司明明要离婚吗?应该不是。我对她那么好,那么尽心尽力为她服务。那就是张乐乐。再后来陆曼曼非要苏景秋陪她喝酒,苏景秋躲不过,就陪她喝了起来。两个人一边喝酒一边互相贬损,偶尔一致对外骂一骂胡润奇,以及司明明那些前男友们。陆曼曼因为喝酒导致人有些兴奋,她脸色通红,一条腿抬到椅子上,对苏景秋说:“那个傻逼男的,跟我们明明分手后,到处说明明坏话。说是他不要明明的,说明明性格奇怪,不像个女人。我他妈看他才奇怪呢!”陆曼曼一拍桌子:“当时想挠死他,但司明月拦着我,说什么不要与小人计较,坏了自己的磁场。”“的确是他提的分手。”司明明秉承着透明公开的原则,绝不说一句假话。她每一次分手都是对方提的,看起来的确是她被抛弃了。这没错。“那也是你态度上先不要他了,他自己觉得没意思才分的!”陆曼曼说高兴了又要揽苏景秋肩膀,后者身子一歪躲到司明明那边。双手握着司明明的细胳膊,告了一个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