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沉笑笑,点头,“替我多谢你师父。”
“贺大人,”常春忍不住说,“您脸色实在难看,要是不嫌弃,去奴才当值的地儿暖暖身子吧。”
“不用了。”贺云沉垂下头,“你快进去伺候吧。”
常春略一犹豫,一边感慨一边回去了。
贺云沉脑子里忍不住地想,现在沈闻非在干什麽?他还难不难受?他与贤妃……他们两个又在做些什麽呢?
刚才贤妃站在这里,身上那股女人的暖香熏得贺云沉喉头发苦,刚才摇翠的那些话,更是让他难受。
殿下。
贺云沉在心里轻轻念着这两个字,那时候他刚认识沈闻非,觉得爱他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
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爱让他觉得心力交瘁呢。
贺云沉喉咙里泛出来细密的痒,一开始咳嗦得还轻,後来他整个人都几乎要折叠起来。他大口喘息着,几乎要冻僵的脸总算是有了些酥麻的暖意。
沈闻非躺在小榻上,隐隐约约听见外面的动静,听着那咳嗽声由轻到重,刻意隐忍着,好像躲着他怕他听到。
贤妃看他眉头越皱越紧,停下揉头的手,轻声问,“陛下怎麽了?可是又难受了?要不要叫太医?”
沈闻非舔了舔後槽牙,闭着眼喊道,“常恩!”
“奴才在。”
“让他给朕滚远点儿!别在这儿咳嗽!”
常恩一愣,赶紧领旨退下了。他正要出门告诉贺云沉说,陛下让他去後殿等,可是一出门,门外冷清一片,贺云沉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今日早朝上林梅静的反应,除了沈闻非不解之外,赵王也是不明白这是怎麽回事,甚至在散朝之後,林梅静躲他就好像是躲瘟神一样,他叫了两声,那老头子硬是当成没听见,赶紧地走了。
沈闻非是他失孤的罪魁祸首,他林梅静倒对着人家感恩戴德起来。
这舵口转得也太快了,实在是让人不得不起疑心。
“王爷,”他正想着,手下一人进来禀报,“高隋已经把那尸首给林家送过去了,林夫人当场就哭晕过去了,林大人还好,也是热泪涟涟。”
“……奇怪。”
手下一愣:“王爷,怎麽了?”
“没事,”赵王挥挥手,“让人盯紧点儿。对了,宫里有什麽动静?”
“宫里刘美人还在禁足,属下倒是听说,陛下病了。那贺云沉一直在门口守着,一直没能进得去。”
赵王脸色不虞:“刘意涵那个蠢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馀。你刚说什麽?贺云沉?他在门口守着一直没能进去?”
“是。”
“他还能有这一天。”赵王冷笑,“真是帝王心不可捉摸,放在心上的时候百般倚重,如今只是给本王说了一句话,就给弄成这样了。呵,有意思。”
“王爷,那贺云沉要不要……”
“要,当然要。”赵王眼神锐利,“这正是个好时候,吩咐下去,本王要办一场赏梅宴,把人,都给本王请过来。”
“是。”
这边人风风火火地去办差事,婉音从内间里出来,“王爷可是要拉拢贺云沉?”
“拉拢是先谈不上,”赵王心情看起来很好,“那个贺云沉可是从小就跟在陛下身边,一块儿从练武场里出来的,又是皇帝陛下暗地里的脔宠,想拉拢他?还有是功夫要下。”
“机隐处是朝堂重部,虽然成立时间不长,但却让朝臣个个闻风丧胆,若是能为殿下所用,想必对所谋之事定是事半功倍。”
“谈何容易。”赵王摇摇头,“之前跟着沈闻非一块儿出来的,有十六个人,都是机隐处的重臣。後来,皇帝陛下杀了一个,流放了一个,卷入朝堂死于乱局之中两个,剩下的十二个人,都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之人。”
赵王叹了口气,“有时候本王也是佩服,这十二个人,京城里留下两个,剩下的天南海北,竟也能直属于他沈闻非,手段之高,让人佩服啊。”
“机隐处只听从皇命,若是皇位上换了一个人,想必也不会不同。”婉音笑笑,递过去一杯茶,“那贺云沉是机隐处首屈一指的重臣,王爷可是想从他身上做文章?”
“婉音,”赵王不动,看着她,笑着说,“你知道那四个人是怎麽死的吗?”
他顿了顿:“疑心。只要登上那个皇位,就是无人之巅,沈闻非谁都不会信。”
赵王擡起下巴,眼神阴狠无比,“只要摧毁他对贺云沉的信任,整个机隐处,都会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