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54。句点句点
赵观棋最近有点藏不住地开心。
起初是韩冀眼睁睁看着赵观棋在萃咖啡的时候把咖啡扔垃圾桶里,再然後两手空空回到办公桌上,把电脑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朝着手机屏幕傻笑。
等韩冀探头过去,赵观棋又小气地把屏幕按熄。
“你这麽小气小心讨不到老婆啊!”
韩冀气盛,本来就没寻思周景池是同性恋,谁知道不单是,还让赵观棋吃到嘴里了。这一来,他瞬间成了整个世界最孤单的自封美男子,一边要枯燥地应付工作,一边还得忍受来自好朋友无时无刻散发的恋爱气息。
“哦。”赵观棋了然韩冀的心情,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为他出谋划策:“韩叔叔喊你好几回,回去看看呗,指不定就对上眼了,总比你在我这怨天怨地,成天骚扰我好吧?”
“哦?你自己自由恋爱甜蜜了,反手要将我一军是吧?”韩冀心内不平,“你爹是没撵到这儿来,我看要是来了,你别找我帮腔哈。”
韩冀大摇大摆地在赵观棋办公室点燃一支烟,半坐在他办公桌上开始双眼忧郁地吞云吐雾。
“要装伤感别在我这儿演。”赵观棋嫌弃地用手扇烟气,吼他:“出去抽!”
“憋坏了别。”韩冀散一支烟给他,贼兮兮地说,“好烟,偷摸儿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不抽。”赵观棋斩钉截铁。
“你这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啊?”韩冀讽刺他,又神经兮兮地擡头搜索一番天花板,“周顾这麽变态,监视你啊?”
“啧。”赵观棋一直觉得韩冀的想象力不应该在这当老板,应该去应聘联想,“都跟你说多少次戒了,戒了。”
“妻管严啊你?”韩冀扼腕痛惜,“你们老赵家怎麽出你个你这样的情种,家门——”
赵观棋剜他一眼,韩冀立即改口:“家门好幸啊。”
“你今天没事做吗?”赵观棋问。
“撵我走啊?”韩冀偏坐得更近,咂咂嘴说,“要不你跟我爸说说情,就说你喜欢我,这样多半就消停了。”
“消停?”赵观棋真觉得韩冀脑子是不是骑摩托在哪摔坏了,“把咱俩消灭了还差不多。”
韩冀挠挠脖子,苦恼地把头发抓成鸡窝:“你说我要不要赶紧谈个恋爱啥的?”
赵观棋忙着看电脑,随口道:“看你自己。”
“嘶。”韩冀若有所思,“你别说之前还真有个英国同学喜欢我,只不过是男的,你说我现在回头还来得及麽?”
“今天晚上的机票,可行。”
“不过我没和男人谈过恋爱啊。”韩冀往烟灰缸里杵烟头,好奇地问:“感觉。。。。。。怎麽样啊?”
“感觉爽炸了。”赵观棋头也没擡。
韩冀老脸一红,点第二支烟的时候掩饰不住地咳嗽一声,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很真挚地问:“做了?什麽姿势?”
“。。。。。。”赵观棋无语,“今天没吃药?”
韩冀急忙打圆场:“这不是问问嘛,关心则乱。”
“有你这麽关心别人床上事儿的?”赵观棋斜他一眼,毫不留情道:“秋天了你知道发春了。”
“你——!”韩冀戳破的心思没处逃,倒是想到赵观棋的境地,抓住机会反击:“你还真觉得你老子能饶过你?”
最不想面对的事情偏偏是横亘在眼前的最大关卡,赵观棋愣了一下,正要说点什麽,韩冀看出他的心思,直接抢在他前头打断他。
“别跟我说什麽你哥已经做了。”韩冀在烟雾里像个运筹帷幄窥探人心的半仙,扒了口烟,才缓缓说:“以我从小对你老子的了解,你以为他会留着你在这安逸一辈子?什麽长大了,自由了,都是放屁。上面牵头的项目,领导,哪个不是从你老子眼皮子底下过的?”
“他要是觉得周照能代劳,当时怎麽不让他替你去爬墙,去竞赛?”
赵观棋在键盘上回复消息的手凝住,心里跟着韩冀的声音把这几个字揣了又揣,寻不出个出口来。尽管这些话在他脑子里自顾自过了很多遍,但实实在在从人的嘴巴里说出来,他又觉得事态严重几分,肩膀都开始隐隐作痛。
韩冀与他同龄,又是世交发小,面对的烦恼难免有相同之处。圈子里的人遇到家里催着结婚,没有感情,甚至连接触都没有,就可以在媒体镜头前笑得无懈可击,西装革履携手礼堂。
赵蕴和是这样,姐姐是这样,连重组家庭之後的周照也没逃过。
赵观棋参加过太多冠冕堂皇,面和心不和的洁白婚礼。烟花丶羽毛雨丶香槟塔丶高朋满座的宾客席,欢呼下的喜结连理和亲吻,像一场傀儡的无助献祭。
他听很多所谓的亲戚说这是个天大的喜事,是一箭双雕,一石二鸟,双赢的戏码。就连姐姐的婚礼也是这样,挂着笑敬酒之後重归井水不犯河水,那个男人在急救室外的表情甚至没有处理一份文件时的起伏变化。
要不是电子産品更新叠代日新月异,赵观棋简直要怀疑他们这种人是不是活在封建时代,做最後一批裹小脚的烂俗簇拥者。
他无声叹口气,觉得这好像冠在名字上的牢笼。他和韩冀只是其中之二,逃了,但又被千丝万缕牵挂着。
“法治社会了。”赵观棋安慰自己,也像宽慰韩冀,“限制人身自由我帮你报警。”
“是我帮你报警吧?”韩冀觉得赵观棋把自己想得太软弱,“反正我要自由恋爱,你都自由恋爱,我凭啥要回去。”
他扬起手掌,像惊堂木一样拍在桌面上:“老子不回去!”
赵观棋笑笑:“那就熬呗。”
“也不是呛你,话是这麽说,还是早做打算。”韩冀看赵观棋没有表情,懒懒散散扯了个椅子在他身边坐下,信口道:“实在不行就把他带回去。”
“法治社会了嘛。”韩冀好心肠,“我随时可以帮你俩报警。”
烟香气飘得散,韩冀又坐得近,绕着扑到脸上,赵观棋瘾憋得像把火在烧,他戒烟戒得太断崖式,瘾还能压得住,头疼倒成片地泛,扯着太阳穴那根筋不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