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她收回手,许立帷忽然一把拉过她的左臂,猛地将她拉近身。
韦荞:“……”
她刚想挣开,只觉肩头一沉。许立帷俯下身,头靠在了她的左肩之上,一双手倒是规矩得很,没有顺势抱她,还是插在裤兜。
韦荞都被他一顿操作搞懵了:“你干什麽?好的不学,学岑璋吗?”
许立帷没反驳她。头抵在她左肩,沉默着。
韦荞想要推开他的动作陡然停住,许立帷真的有心事了。人人都有过不去的关,许立帷那麽要强,也没有办法是例外。
他声音很低:“你怎麽来这麽晚?”
“你被赶出公司试试。”韦荞任他靠着,她明白这段时间,许立帷有多累,“再回来,总要允许我挣扎一下的吧?”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韦荞顿了下,随即一本正经回答他:“你放心,有钱一起赚的事,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独享的。”
“呵。”
许立帷笑了。
韦荞刚想推开他,左肩传来一阵湿意,韦荞一时怔住。她怀疑许立帷哭了,可是她忽然不敢证实。这件事挺大的,她能力有限,搞不定许立帷的。
韦荞低声道歉:“不好意思,今天来晚了,拖累你。”
“没关系。”
又是一阵安静。
左肩那阵湿意没有扩散的迹象,停住了。韦荞莞尔,明白这是属于人性的软弱一刻。许立帷再冷静,也逃不过人性那点事。
“许立帷。”
她轻轻叫了他一声,以多年朋友的身份,对他讲从来没打算挑明的话:“不要把我钉在理想主义的道德标杆上,用我衡量你身边的所有人,你会很痛苦的。没有人是完美的,我也有很多问题,我也做过很多错事,但你的理想主义会将我美化,成为你既定的想象,你会将自己封死的。”
许立帷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任凭时间安静流淌。对最缺时间的人来说,一起安静挥霍时间就是顶级安慰。
人是很容易孤独的。
许立帷口风最紧,韦荞永远不会知道在今天的股东会上许立帷发生了什麽,但她明白,一定是有那麽一瞬间,很多事令许立帷心灰意冷,他忽然想要停下来,试图放弃,只是他没有机会。名利场煎熬,她见过大学时的许立帷是何等乐观,那一身松弛感几乎无可匹敌,所以也只有她才会明白,当下的许立帷真的累了,也会想在最安全的地方稍稍靠一下。
韦荞轻轻拍了下他的背,把他当岑铭安慰:“好了,没事了。你三十岁的人了,又是男孩子,坚强一点。”
两人正低声说着话,忽听门外传来顾清池的一声惊喜——
“岑董!您什麽时候来的,怎麽不进去啊?”
岑璋出门走得急,临时决定的。
林华郡问他去哪里,岑璋说放心不下韦荞,他去道森看看。他担心的是,韦荞势单力薄,别被赵家那帮人欺负了。林华郡拿着外套追出去,要他带上,天寒地冻的小心冷。岑璋心思完全不在了,穿着衬衫拿了车钥匙就走,连林华郡那声关心也没听见。
他这一走,就没再回来。
林华郡担心不已,等到深夜,也没等到岑璋那辆保时捷回来的引擎声。晚上十点,终于等到韦荞回来,林华郡松了一口气,连忙去玄关迎接,却仍是不见岑璋的身影。
林华郡和岑璋感情甚笃,名为主仆实则是亲人,这些年林华郡把岑璋几乎就当半个儿子对待,日常起居照顾得一应俱全。岑璋也懂事,从不以雇主的身份自居,明度公馆大小事都会按例向林华郡报备一声,尤其是他的出行。熟知岑璋的人会知道,找不到岑璋时打电话问林姨,肯定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