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是他不行还是你不行
开门声极轻,闻淞缓慢拉开一条缝隙,眼神锁定在床上那一片,然後悠闲地倚在门框,屏息凝神。
床上趴着的男生穿着白色衬衫牛仔裤,发丝蓬松,身高目测一米八左右,有肌肉。这完美符合闻淞的口味。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爱好,一打听便知,十几年来没变过。
他偏爱这类乖巧清纯的,酒局或应酬上,带上那麽一个人,闻淞不会丢弃底线步步相让,但会好说话很多,他向来吃软不吃硬。
他回忆着今天会议见过哪些人,哪些人有意与他交好,挨个排除,猜出最有可能往他床上送人的公司老总。
一个个跟蠢驴似的,往床上塞人的蠢事对他们有用,对他可没用。
闻淞记忆力好,交流过的全有印象,只是脸对不上名字。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在他脑海中闪过,视线最终定格在满面油光的地中海中年男人上。
他印象深刻,在场那麽多成功人士,个个穿得光鲜亮丽,容光焕发,只有他像是来玩一般,西装外套敞开,走路大摇大摆像个暴发户,十分不讲究,说话也粗俗鄙薄,私生活是公认的乱。
万盛和他的公司有过一个合作,当时的老总不是他来担任。想到这,闻淞难免不为前任老总可惜。
现任老总一看就不自知,他和前任合作方的交情,职位再怎麽转移,情谊不会变。那人见他第一句话,就是“好久不见”。
哪来的好久不见,他们压根没见过。
除去他,塞人的蠢事闻淞想不出第二人。
他不会真当自己这病无药可救了吧?找个人帮他解决?获取他的好感从中得到利益?
恶心透了。
床上的男生打游戏玩得正开心,头顶忽地出现一团阴影慢慢盖住他,如同无形的捕兽网,牢牢将他网住不得逃脱。
闻淞逆着光,脸色冷得像是地狱爬上来的恶煞,而他活像只碰见凶狠猎人的猎物,尖叫一声,刺耳十分。
闻淞捂住耳朵,等他嚎叫完了,缓过劲来,扯过一张椅子坐下,开门见山,“谁叫你来的。”
不等他说,又道:“是刘文青对吗?”
男生心慌滚下床,脑子里飘过无数个影视经典场景,腿一软,猛然跪下,膝盖骨磕在木质地板上发出“砰”地一声,闻淞不动声色地抽抽嘴角。
共情仿佛能通过声音传染,闻淞没气到要把人膝盖骨打碎的程度,但他没喊他起来,瞅着眼前人中二滑稽的姿势以及发青的脸色,他的心脉竟微微沸腾。
“我不知道……”
长得丑,声音难听,好似声带被磨砂纸打磨过。
闻淞面色一变:“闭嘴。”
“我问你几个问题,尽量用简短的语言回答我。”
“……好。”答话带着不易察觉的哭声。
闻淞的嫌弃差点没藏住。
一个大男人哭什麽,窝囊废。
闻淞控制好情绪,“是不是有人找到你,给你钱,让你来的,目的是什麽?”
“他们说和一个有钱人睡一觉,出价五万,我就来了。”
闻淞本想问几句就放过他,剩下的事情他自然会查,而且会比这人表述得清晰,但“睡”的字眼戳中了他,他只是心理有病,不是脑子有病,他们究竟是怎麽把乱搞和皮肤饥渴症联系在一起的?
商业上有名的人物在浏览器都能搜到图片,闻淞点开刘文青的大头照,手机丢他面前,“是他吗?”
男生探出手,顿时,闻淞压低嗓音,不爽情绪外露,“让你看你就老实看,让你用手碰了吗?”
有钱人的洁癖,他懂,“是。”
闻淞无言以对。
他碰巧一试,看看运气,没料到刘文青愚笨地像头猪,干坏事亲自去,生怕死的不够。
男生的话闻淞不能全信,去阳台打了通电话回来,对方仍旧跪得板正,助理急匆匆赶到,误以为撞破了老板特殊的癖好。
助理的目光犹如刀割,刀刀刺进血肉里,深入骨髓,疼得他快要窒息。
他无比懊悔,为了贪钱接这活。
有人睡还有钱拿,天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他苦了十几年,幸运要降临早该来了,如果早一个星期清醒,不至于落到任人宰割的困境。
助理低声在闻淞说了句,距离远,男生听不到,只觉得周身寂静的空气要将他淹没,他像条濒死在海滩的鱼,难耐地呼吸着最後一口气,下一秒便要驾鹤西去。
锃亮的黑色皮鞋啪嗒啪嗒,在他身後循环萦绕,从左到右,从右到左,视线自高到底在他身上打转,他所有情绪暴露无遗,感觉自己的脖子很僵,僵到往後看的能力都丧失了。
“你说他给你五万?”闻淞开口了。
男生深吸呼一口气,感觉重新活过来了,他顾不上情绪是否失态,跪着转移方向,面对着闻淞喊道:“是是!都是他指使的!”
闻淞颇有玩味地说道:“我给你五十万,图片上的人,我限你一分钟内牢记他的长相。你知道钱不好挣,何况还是天降五十万,但任务有些难,所以我给你两次机会,睡了他,钱立马到账,否则,我将以性骚扰的名义向警方立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