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慕景白和陆斐两人趁着禁军不注意,悄悄爬上角门外的那棵大柳树,然後,像当初夏子信和三福翻墙出来那样,也从这里翻了进去。
前院禁军重重,府内人心惶惶,谁也没想到,两个孩子会在这个时候,偷偷溜进明王府。
“公子你看,前面有两个禁军在搬东西。”陆斐伏在墙头上,这天生的耳聪目明,可不只用于打猎,拿来探察形势也不在话下。
慕景白低声道:“咱们还照从前的办法,你帮我引开那两个禁军,我从这里跳下去,分头行事。”
陆斐忙道:“等一下,你现在跳下去,要是被抓住,我可没办法救你。”
“没事,我去找夏子信,你擅远攻丶易隐藏,从墙头走丶带上箭,神仙也比不过你。”说着,他指了指前方一座雕刻着彩绘凤凰的楼角,道:“你看到那个凤凰屋檐没有?想办法跟过去,我会尽量走在你能看到的地方,对了,你一共有多少支箭?”
“十二支。”
慕景白点头道,“行,我知道了。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杀人,不然可能会惹出大麻烦。”
“好,公子,那你自己小心。”陆斐说着,搭起一支箭对着两个禁军头顶的瓦片“嗖”就射了过去!
“啪”一声,瓦片从上方落下,砸在两个禁军身後,惊得二人连忙转身搜查。慕景白趁此时机赶紧一个纵步跳入院中,暗向陆斐竖了一个大拇指。
慕景白虽然对明王府不熟,但他来过一次,知道令璋殿的位置。以现在的情形,夏子信一定还在府里,若是他被带出去,百姓们早就已经议论纷纷了。于是,他一面躲避禁军,一面朝令璋殿方向走去。
陆斐见他走了,也默契地蹲在墙头,拿出从前两个人逃学的本事来,小心翼翼前行。
……
“走,快点走,别磨磨蹭蹭。”两个禁军正押着夏子信朝令璋殿外走去。
明王府里已然一片狼藉,桌椅板凳摔得到处都是,金银玉器也都被擡了出去,连花草鸟雀也惨遭踩踏,无一幸免。夏子信披头散发抱着观音像,跌跌撞撞走在其中,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任人驱赶牵引。
刚走出殿院,迈进一处花园,忽不留意间,他踩到了一块断木,身子一歪便整个人栽倒在地。可他这一摔不要紧,倒把押着他的两个禁军吓了一大跳,其中一个性子极是暴躁,恶狠狠一脚朝他身上踢过去,口里怒骂:
“作死的,走路都走不好,还要我请八台大轿来擡你不成!给我起来,你这个小混蛋!”
说着,又去抢夏子信怀里的观音像,口里骂:“人都要死了,还抱这玩意干什麽,当陪葬吗?”
夏子信见他要抢,哪里肯,连忙蜷缩着身子将观音大士抱在臂下,任那人踢打。
另一人看不下去,伸手阻拦道:“他不过是个孩子,你干嘛这麽卖力,他要抱着就抱着,又不是什麽值钱的宝贝,我们还是赶紧拉他出去交差要紧。”
“你不知道,这可是咱们凉都的‘惹不得’,在从前,出门那都是横着走的,不趁着这个时机出口恶气,还等他被砍了头再去他坟头烧纸不成?”说着,对着夏子信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全然没把他当成一个孩子看待!
夏子信也不说话,也不挣扎,像个木头一般两眼发直,缩在地上任他打。他突然遭遇父母双亡和抄家之劫,早就没有了求生之念,倒是希望这人速速将他打死,反而一了百了。
恰在这时,赶过来的慕景白刚好瞧见了这一幕,气得咬牙切齿,当即拔出腰间短剑,扑上去就要和那禁军搏斗。
不料那人听见动静一转身,慕景白的短剑恰好在此时挥出,接着就听见“呲”一声——剑尖不偏不倚划破了他的血管。仅仅只是一刹那,这禁军便被割断了喉咙,鲜血瞬如泉水一般喷涌而出!
慕景白顿时一惊,岂能料到他会死在自己手上?
另一人见此情景,慌忙大叫:“来人,快来人哪,这里有……”
一语未完,墙头的陆斐早把弓箭一搭,“嗖”地一声一箭射出,直直从他的太阳穴横穿过去,当即一命呜呼。
射完此箭,二人都不由呆了,之前说好的不要轻易动手,没想到这一下就直接干掉了两个禁军,这可麻烦了!
“子信,你怎麽样?”
慕景白回过神来,顾不得别的,连忙扑过去扶起夏子信,手忙脚乱解开他手上的绳子。待见他被打得眼睛青紫一片,鼻子口中皆出了血,不由气怒交加,道:“你怎麽都不知道躲,任人这样欺凌!”
夏子信刚才被打得迷迷糊糊,耳朵里忽然听见这个声音,眼前又出现这样一个人影,还以为産生了幻觉,喃喃道:“我……我是死了吗?”
慕景白用力摇晃着他,口里怒道:“什麽死不死的,夏子信,你给我清醒点!”
经了这麽一通摇晃,夏子信总算清醒了些,待看见眼前之人是慕景白,不由愣住,道:“大哥,你怎麽来了?”
“当然是来救你,快,跟我走!”
慕景白话音未落,两个禁军正好搬东西出来,惊见有人倒地,大喊道,“反贼,这里有反贼,快来人,快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