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去,人都走远了,哪还追得上,我看还是赶紧离开这里要紧。”
七腿猫说着,一把拉开慕景白的衣衫,只见他左臂纱布正在浸血,前肩是一片淤青,後肩更是恐惧,完全是烧伤之景,此时正破皮涌血,触目非常。
“慕丶慕大哥,你身上怎麽都是伤!这是怎麽回事,这是怎麽回事?”李心梦见他如此模样,失声惊惶,几乎站立不住。
慕景白摇晃着身体,用力坐起,见巷子里已经没有了马车的影子,不由又怒又悲,“对不起梦儿,是我没用,是我让未喜再次被抢走。我刚才,要是动作再快一点,哪怕一点点,就能将她救回来……”
“不,不!”李心梦拼命摇头,看着慕景白伤痕累累的模样,她知道他已经尽力了!不禁大哭一声,扑到他身上泪如雨下,“对不起,慕大哥,都是我害了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才是那个最没用的人,她只知道被人保护,只知道无助哭泣,却让慕大哥一个人往前冲,她简直就是个自私的废物。她为什麽要去花朝节,为什麽要来找他,她自己命不好,为什麽还要把慕大哥拖下水?
慕家庄的公子,明明应该纵情天地,潇洒自在,为什麽要为了如此微不足道的她落得这样一身伤?都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把他害成了现在这样!
慕景白扶住李心梦,泪水也不由自主滑落,“不,你什麽错都没有,是你爹不应该这样对你们。”
李心梦抽泣着,无数的自责和悔恨难以用语言形容,她只能哽咽着不停地道歉,“对不起,你受了这麽多的伤,都是因为我,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慕景白见她如此内疚,自知瞒不住,咳嗽了几声,只得擡起通红的眼,颤声道:“梦儿,真的不怪你,因为你的家,已经没有了。我到村口的时候,就看见了大火,我冲进去想救你,可是,那个人不是你……”
李心梦含泪擡起头,“什麽,你说什麽?”
……
日暮时分,晚风渐起。春景阁院里的花儿落了一地,唯有杏枝珠含半玉。
书房里,慕涟坐在桌前,将明日拜访静安侯府的帖子整写完毕,又亲自备下拜访的礼品,做完这一切後,他忽然觉得口渴,正欲唤胡图进来。还没开口,便突然猛烈咳嗽起来。
胡图在外听见,连忙进来帮他顺气,又递上手帕,直至他咳到极点尽头,好容易缓下来,才担忧地道:“庄主,要不然,请郎中再来看看?您近来夜里咳嗽得厉害,人也比从前消瘦了,叫老奴很是担心哪。”
慕涟摇了摇头,慢慢平复下气息,方道:“不用,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大概是近来太过忧虑,情况才会越来越差。算了,不提了,老胡,我想喝莲心茶,你去沏一盏来。”
“莲心茶?您说的是凤凰湖的‘莲心茶’?”胡图眼中闪过一抹惊讶。“莲心茶”这三个字,他可是有十几年没听人提起过了,上一次煮“莲心茶”还是在老庄主离世之前,怎麽如今庄主却突然……
慕涟道:“你快去吧,我口渴得紧。”
“庄主,这莲心茶怕是没有了,现有刚煮好的‘碧螺春’,不如……”
慕涟扬了扬手,示意他下去。
“是,老奴这就去。”胡图只好应了一声,忧心忡忡退了出去。
待他走後,慕涟不禁长长叹了一口气,又看了看门外,自言自语道:“这麽晚了,也不知道那几个小鬼回来了没有,说是出去帮忙找人,如何现在还没有影子?”
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接着,就见陆守急匆匆闯了进来,“庄主,庄主,出事了。”
“怎麽了?”
“外面来了南营的兵,说是要搜查醉饮楼!”
“因为什麽事?”
陆守急道:“听外头小二说,好像是南城发生了命案,死了五个人,其中一个是常到楼里‘卖艺’的馀三娘,有人看见她前两天接过几个奇怪的客人,想是官府怀疑这里藏有凶犯,所以,官兵就来了。庄主,楚夫人和心梦小姐没有身份名册,朱爷让您想想办法,以免她们无辜被抓。”
慕涟皱了皱眉,站起身道:“那几个孩子回来没有?”
“还没有,我已经派人出去找了。”
“真是的,”慕涟已来不及生气,只好道:“你先带老胡和其他人到门口去,不要带兵器,如果小梦回来,让她到东厢来,我现在就去西厢。你顺带告诉所有人,从现在起,楚夫人就是‘慕夫人’,明白吗?”
“是,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