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谁的电话啊,怎麽不接呢?”岑毓笛同学问我。
我笑:“广告推销。”
温明光红着眼眶怔怔地擡眸看着我,似乎要从我的脸上盯出一个洞来:“你再挂试试?”
我抖了抖肩膀,扭开头咬着牙笑着说:“没必要,是你叫我删的,删了就删了吧。各买各的票,互不相扰。”
岑婉华一脸蒙圈地看着我们两人,左看看,右看看,然後下了死命令:“都给我退了,叫小阮给你俩定同一班机,一起去听到没有,一前一後像什麽话,一点诚意都没有。”
小阮是温明光大二那年决定接手公司部分业务时岑婉华给他安排的助理,说白了就是生活保姆。韩国留学回来的一个年轻人,大学有一年暑假被温廷烨拉着去剧组玩的时候见过几面,聊过几回天。
我依稀记得他是学金融的,比我大两岁,人长得还不错,整天笑呵呵的很有礼貌。回国後一直找不到工作,生活“窘迫”,又不愿跟父母妥协,跑去横店当群演,想靠脸吃饭。没曾想横店最不缺的就是帅哥,几番求职被拒後,索性另辟蹊径,随便在网上投了个三千字的简历求职……
经过五年磨砺,现在人已经升到公司工程经理兼外联制片人了,年入百万,属于是跨专业的职业性选手了。我心想,当初要是努努力,不那麽向往“自由”,说不定我也……罢了,瞎想什麽呢,他们温家人也就对外人大方,对自己人可不见得有这待遇。
我欲言又止地看向温明光,正好他擡头也看向他,目光交接,又火速分开。
“还是不麻烦阮经理了。”我握着书包肩带,尴尬地笑了笑,说,“阮经理也挺忙的……”客套话而已,再忙也不至于不接大老板的电话。但买机票这样的小事真的犯不着去找他。
岑婉华盯着温明光,那眼神完全不容拒绝。
“跟他坐同一班机,我瘆得慌。”温明光哼声说。
也是,在他眼里,我就是个克星,他爸丶他死去的妹妹和他前女友都是我害死的!
“那就坐高铁,高铁总不会出事。”岑婉华的主意层出不穷。
温明光当场回绝,往沙发上一坐,恼火地说:“和那麽多人挤一个空间,七八个小时,我想死!”
“要不,我开车连夜送你们过去吧?”司机非常热心肠地提建议。
温明光的眼神立马回旋镖一样划过司机的眼,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司机闭嘴了,拉着岑毓笛同学的手屁颠颠跑出去玩了。
“那你下机了就等一下阿景,两个人一起去。”岑婉华嘱咐温明光。
温明光暴脾气上头,喝道:“我是跟那女的订婚,不是跟他妈订婚,我可以选择不去。又不是结了婚。她妈要死了跟我有个毛关系,我为啥非得去一趟?”
岑婉华伺机驳斥道:“你当初说要跟那女的结婚的时候可不是这麽说的,你听那女的忽悠,信誓旦旦地当着她妈的面说要在乡下建房子,要搬到乡下住,要按她的意愿在她老家办婚礼,要给她妈养老呢,她们全家老小十几口人都听着呢,怎麽,现在你忘了?”
温明光怔住了,咬牙说:“我说过这种话吗?”
岑婉华轻呵一声,看向我:“你问问阿景,阿景跟你,还有小阮一起去她家订婚,回来以後我问阿景,他就是这样跟我说的。”
我内心,额,冤枉啊大姐,你记错了吧,这些话不是我说的,是阮经理跟你说的啊。
温明光张着嘴,喘着粗气,愤懑地瞪着岑婉华,像是要瞪出火花来一样,忽然猛地擡脚踹了一下茶桌,大声骂道:“我智障,我忘了行吧!”
说着扭头用他赤红的双眼盯着我,抿着唇不住地点头,喉结滚动,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想笑又像是想哭,沉默良久後,压低声音生硬地说道,“把你机票退了,跟我走……现在就走!”
说着又踢了一脚挡路移动水果桌,目中无人地撞了一下我的肩膀,怒气哄哄地出去了。
岑婉华擡了擡下巴,递了个眼神给我,我会意,跟在他身後走了出去。到了院门口,左右寻不见人时,身後忽然一阵刺耳的喇叭响。
我回头,见温明光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瞪着我,说:“你傻逼啊,没看见车灯吗?”
我没说话,退到一旁让路。
“岑毓笛,岑毓笛!”温明光又开始半夜叫魂,孤狼咆哮了。
岑毓笛哼哧哼哧地跟着保姆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两个魔方。
“快跟哥哥说再见。”温明光瞪她。
岑毓笛连忙朝我低头,喊得相当响亮:“哥哥再见!”
我笑着点头:“再见。”内心:再也不见。
“毓笛,过来。”温明光的目光温和了一些,下车抱了抱岑毓笛同学。很奇怪,我居然从他眼中看出了依依不舍的情绪。
“回去吧,早点睡觉。”温明光摸了摸岑毓笛的头,重又上了车。
岑毓笛如遇大赦,转身飞也似地跑了进去。
我轻叹一声,真羡慕小孩子的心胸,这麽快就不记仇了。
“上车啊!”温明光怒目圆瞪,又按喇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