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一飘,决定好人做到底,对他说:“要不我给你介绍个人,搞人力资源的,是我以前的同学,你联系一下他,提我名字就行,他对这附近的公司丶工厂都很熟,人脉广,应该能找到适合你的工作。”
老朱喜不自禁,笑嘿嘿地说:“那敢情好,你一会儿把他电话给我,我联系一下看看。”
话聊到这里,我总算有机会插入我的话题,我说:“我女朋友叫我给她拿东西呢,先挂了。”
老朱很理解地道了谢,挂了电话。
我摁灭手机屏幕,刚要起身拿水喝,这才察觉到温明光已经洗完澡出来了。穿着一条内裤,赤着上半身,就那麽堂而皇之地坐在我身旁,手里拿着块毛巾在擦头发上的水。
我头皮发麻发热:“你就不能把头发吹干再出来吗?”
温明光双腿交叠,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我,笑着说:“你女朋友在哪呢,介绍介绍。”
我擡手拍了一下他的头,开玩笑说:“洗完澡不穿衣服,你勾引谁呢你。”
温明光看了我一眼,红着耳朵,低头小声说:“勾引你啊,但是你意志力太强了,不上当。”
我拿起衣服扔到他脸上,很怕他感冒生病故意拖累我不回家,让我不能找岑婉华要户口本办理身份证:“别嬉皮笑脸的,把衣服穿上,就你那一斤骨头几两肉,夜里温差大,感冒了不是玩的。”
温明光佯装自卑地低头套衣服,套完了,撇嘴吹了吹额前的碎发:“我感觉好困,好想睡觉。”
我假模假样地盯着手机刷视频,说:“你想睡就睡,没人拦着你。”
温明光伸出两只手搭在我双肩,看着我的眼睛,矫情得要命:“你拦我一下会死啊。”
我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道,握着手机笑着说:“要不要我给你开个视频录下来,等你脑子清醒了放给你听。”
温明光立马严肃了起来,收回手扭过头去,但很快又搭着我的肩膀,坐在我腿上,扬起脸,闭着眼睛吻了吻我的脸颊。
我脚底发虚,心猿意马地跌坐在床沿上,顺势地搂住他的腰,把手伸了下去。
“……”他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看自己的内裤,“要是湿了怎麽办,脏兮兮的又要洗澡换衣服。”
我连忙安慰他说:“没事儿,我就是蹭一蹭。你可以把内裤脱了,快湿的时候让我蹭下面也行。”
他把头埋得更深:“直接放进来不可以吗?”
我:“那不行,得等晚上我想进了再进去。”
他默了一默:“一定要把玫瑰花瓣弄进去吗?”
我抚了抚他的头发,捏着他的肩膀,说气话:“对啊,我就喜欢那样,你想要就等晚上,不想要就找别人呗,我又不会介意这些。”
他垂着头,脸色惨白,指尖捏着沙发垫,很久没有说一句话。
大约几分钟过後,他起身找了件外套穿在身上,光着腿走进了洗手间。
进门之後,他扶着墙,打开喷头,弯下腰蹲在了地上。
淅沥沥的水淋在他头上,扎在我心里,狠狠痛了一下,终究还是硬着头皮冲进去,拉他起来,脱了内裤,擦干净头发抱着走进了卧室。
“我们为什麽非要走到这一步呢?到底是哪里出错了。明光,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是真的怕了你了。”我泪眼模糊地给他穿了自己的新衣服,拉被子盖住他的肚子,悲伤地揉着他的头发说。
温明光屈着膝,维持着被我抱的姿势,歪着头,滚热的透明液体从他的眼眶流到我的脖颈上。
“景之,你不想做就不做……没关系的,我只希望你不要躲着我而已。”温明光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你就当我是个赌徒,赌光了所有家当,无家可归,只能依赖你行不行?”
我眼角发热,吸吸鼻子,叹气说:“你依赖我可以,但请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拿别人来试探我了好吗,我贱命一条,没有什麽忘不掉的,换个地方继续过日子。别人给你的可都是真心,你糟蹋了别人,别人会恨你一辈子的。”
温明光捂着衣服领口哭了,哭得很大声。
我闭上眼睛,听着他急促的呼吸声,泪水依稀模糊了眼帘。
我们就这样依偎着,沉沉睡去……
与温明光走得越近,我就潜意识地回想起很多已经模糊不清,甚至遗忘的时光。
即便那些时光只是些琐碎的日常,于我来说,却是仅靠回忆就足以慰藉馀生的日常。
大抵是14岁那年,快中考了,班主任要求家长到学校开班会。和以往很多次一样,我独自去办公室,平淡地跟班主任说我没有家长。班主任说,那叫你爷爷奶奶或者监护人来。
我说我没有爷爷奶奶,监护人也比较忙——我那时真的很畏惧岑婉华,尽管她从来没有对我恶言相向或者是有虐待的举动,更别提打骂,但我就是很怕她,终日惴惴不安,只怕她哪天一个不高兴,让我滚出家门。
因为我那时根本没有自立的能力,是不得不依靠她每个月给的生活费过日子的,幸而直到我大学毕业,她也没有那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