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宁笛垂开目光:“两年前,你离开没多久,我想把你留下的珠子,放进我房间的罐子里。”
罐子里藏着一张照片,是十八岁汪宁笛和二十二岁梁挽蜚的拍立得,在亲吻,背面一行汪宁笛的亲笔字——
【和梁挽蜚恋爱啦!希望我和梁挽蜚永远幸福!】
那张照片此刻也正躺在汪宁笛的包里。
想起那句话,汪宁笛有些伤感。
梁挽蜚却问:“想起多少?”声音很稳,没受影响。
“没想起太多,只想起我们恋爱过和——”汪宁笛说到这才有点心虚,“和我向你提分手,但原因我暂时还没想起来。”
梁挽蜚又极度平静,点点头。
“……”
汪宁笛明明是做足心理准备,才带着东西来香港,这下真到眼前,一股脑说了,发现梁挽蜚没反应,她还是急出一句,“然後呢?你就没有话想问我吗?”
梁挽蜚的嘴角渐渐勾起笑意,冷眼冒火,重声:“问你?”
她逼近汪宁笛,捏住汪宁笛的右肩,语调带笑,“问你什麽?问你为什麽两年後才来找我说这些?”
梁挽蜚语速平稳,压在汪宁笛肩上的力气很重,汪宁笛不服气,撕开维持已久的好好脾气:“梁挽蜚!你讲不讲道理!两年前是你甩了我!你还把我拉黑了!这也怪我吗?而且我们第一次分手後的六年你有找过我吗?!”
“第一次是你跟我提的分手!”
红色的珠子从梁挽蜚掌心落下,梁挽蜚双手紧紧箍住汪宁笛的肩膀,目眦欲裂,抵着汪宁笛不断往房间里退,“汪宁笛!你先甩的我!我凭什麽还要回头找你!”
汪宁笛被推得跌跌撞撞往後退,小腿撞在木椅上,椅脚刮过地板,闷钝的一声“嗞——”,汪宁笛回神,手用力,狠狠打开梁挽蜚的束缚:
“好啊!你不想回头!那你还骗我干什麽?看我被你耍得团团转你觉得高兴了是吗!报复满意了是吗!”
被打开的手又用力捉住打人的手,梁挽蜚把汪宁笛整个人拽到眼前:“对啊!我就是看你不记得报复你!甩了你我很满意!”
我!——好想说脏话。汪宁笛胸腔快速起伏,压根就忘记两人吵架的最初一句话。
汪宁笛这两年想梁挽蜚都想到快疯了,但她知道她不可以冲动跑去找梁挽蜚,至少,她不需要花汪明香的钱,至少,她有个正经的身份,她努力这麽久,换来的就是梁挽蜚一句“甩了你我很满意”?
梁挽蜚束缚汪宁笛的右手,汪宁笛就用左手拽一把梁挽蜚的右手,梁挽蜚被她拽得往她身前跌,手上的力气却不肯放。
她们这会儿谁都不躲避对方的目光,仇恨,诡异的仇恨让两人鼻尖对着鼻尖,却没有一点爱的感觉。
梁挽蜚早就想跟汪宁笛算这笔账。
两年,这两年汪宁笛真是不得了,和姜严溪出双入对,飞上海,飞北京,飞去该死的马尔代夫!
要不是实在担心汪宁笛安全,她真是一个字都不想听,又想起这些,梁挽蜚疯狂的占有欲在她的脑海里侵占她的理智,不容此时此刻的梁挽蜚有半分冷静。
汪宁笛挣扎,她偏不松手!这辈子真是压抑够了!
梁挽蜚和汪宁笛都不肯先放开对方的手,推推攘攘,两个人撞在窗帘边,撞到墙,发出“嘭”一声闷响。
汪宁笛位置占优,把梁挽蜚整个人都堵死在靠窗的三角墙角,不认输,不放梁挽蜚,右手还拼命往回抽企图让梁挽蜚先放弃。
“好!你不就是想知道我为什麽着急走吗?”梁挽蜚力气一转,把汪宁笛的手腕反摁在窗户玻璃上,“因为你的脑子!汪宁笛!因为你的脑子觉得我是你的噩梦!你甩了我我还成了你的噩梦!你在噩梦里哭你把你的手抓得全是伤口!汪宁笛!你是想甩了我还让我成为罪人是吗?!”
汪宁笛挣动的力气顿了下,脑子里立刻想起梁挽蜚走的那天早上,她自己手背上全是伤口和淤青的事——所以是我自己抓的?梁挽蜚的意思是我有因为她的出现産生应激问题?
汪宁笛眸光犹豫了一秒。
但她被重重摁在窗户上的手腕让她反应过来,汪宁笛的怒气又冲上头,厉声反问:“梁挽蜚!谁要让你成为罪人了!你不要太自恋!你没有嘴?不会讲吗?”
她骂完,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气,右手用力往前一推,挣开了梁挽蜚紧压她的手,没注意到梁挽蜚被她推得整个人往後跌了三四步,汪宁笛低头看眼好疼的手腕——
梁挽蜚真是下了死力气,她的半圈手腕都被压得通红。
两人的接触停止。
乱七八糟的争吵停止。
汪宁笛的平和才回来一些。
情绪激动後的缓气,汪宁笛开始努力回想她刚才有没有说过头的话。
她对面,被她推开後,久久没出声的梁挽蜚,突然沉下声音,好冷静喊了声:“汪宁笛。”
梁挽蜚擡头,红着眼眶,平声问:
“那你呢,当年和我分手的理由,你没有嘴,不会讲吗?”
汪宁笛张张嘴,可现在的她都没想起理由,哪有话能为十八岁的她辩解。
梁挽蜚转身就走,走到玄廊,还躬身捡起那颗被丢掉的红球。
开门。
离开。
连门都没给汪宁笛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