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栩拽了拽藤须,发现这藤须挺结实的。他道:“好吧,不过我们不走石阶上去,我们用这个爬上去吧。”
叶新是走石阶出事的,桑栩选择藤须确实更保险一点,万一有鬼藏在石阶尽头等着杀人呢?韩饶点了点头。
桑栩攀上藤须,踩着石壁,蜗牛似的往上蹭了一截。他打算爬得慢些,等韩饶上去了,他就中途折返,告诉沈知棠韩饶也出事了。
周瑕的声音冷不丁出现,“这麽久了,怎麽不找我?”
……他不是说他在睡觉,不许桑栩烦他的吗?
说起来,桑栩很好奇他在哪儿睡觉,总不会是骨灰盒里吧?
周瑕又问:“你在干嘛?”
“上去救人。”桑栩小声说,“您可以帮我上去看看什麽情况吗?”
“救谁?”周瑕环顾一圈,发现就叶新不在,“那个瘦猴?你怎麽什麽阿猫阿狗都救,当好人让你很爽吗?”
“拜托了。”桑栩压低声音。
周瑕哼了声,听起来很不乐意。
桑栩回忆了一下刘建国常刷的那些主播怎麽撒娇的,好像只要主播在直播间里捏着嗓子喊老公,刘建国就会虎躯一震,然後刷一大堆火箭飞机666。
桑栩深吸了一口气,道:“老公,求你。”
“你叫我什麽?”周瑕问。
他的声音有些烦躁,桑栩还以为他不喜欢他这麽叫他,弱弱解释道:“嗯……就是相公的意思。”
不明生物顿了顿,问:“你们那儿管相公叫老公?”
“嗯。”
“哼,你倒是会使唤人。”
桑栩不知道为什麽,这家夥好像改变主意了。
“我上去看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周瑕说。
桑栩摘下眼镜,模糊的视野里,周瑕走上了不远处的石阶,逐渐没入了黑暗。桑栩屏息等着,韩饶已经顺着藤须爬上去一段距离了,低头看桑栩没跟着,问:“老弟你怎麽了?”
没过多久,周瑕蓦然出现在桑栩身侧。
“那个蠢货没救了。离开这里,立刻。”
桑栩立刻松开藤须,跳了下去,道:“快下来,我们走。”
“啊?”韩饶不明白。
沈知棠是个识时务的,一看桑栩这反应,立刻知道他可能发现了他们没发现的不对劲。
“韩哥,我们尽力了,可以了。”沈知棠道:“建国哥有傩面,他的感觉比我们对!”
韩饶见两人都要撤了,自己也不愿意独自留下,略一权衡,顺着藤须滑下来。三人立刻捡起背包准备撤离,临走的最後一刻,桑栩戴上傩面往上看了看。
高台上是深重的黑暗,什麽也看不清,可就在这时,一张怪异的方脸庞探出高台边缘,正好与桑栩对上了目光。
那张脸比常人的脸大上一倍不止,上面还长着长长的髯须。石台上垂着的那些焦黄的“藤须”并非藤蔓,而是他脸上的胡须。他殷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看着桑栩,眼神刻毒而诡异。
桑栩心中无比震惊。
因为这张方脸他见过,在石台的壁画上。
——那是桑家的先祖,桑万年。
现在看了这张脸才发现,壁画画得真的很传神,把这张脸最显着的特点都画出来了。
桑万年指着桑栩,好像开口要说什麽。与此同时,桑栩感觉心口好像被针扎了似的,忽然有一种强烈的下跪欲望。
周瑕鲜红的影子出现在桑栩身前,面朝桑万年,隔开他落在桑栩身上的目光,冷冷说道:“滚回去。”
话音落点,桑栩心口的刺痛感消失了。那张怪异的脸扭曲了几分,很恐惧似的,迅速缩了回去。
桑栩扭过头,摘下傩面,跟上韩饶和沈知棠两人。三人片刻不耽误,立即远离了望乡台。
叶新不明不白没了,队伍里都很沉默。那小孩儿挺逗的,他不在,这地下的气氛更压抑了。
韩饶问:“靓仔,你到底看到了什麽?”
桑栩拧眉道:“我看到桑万年在高台上,状态很奇怪。”
他这麽一说,韩饶和沈知棠立刻懂了。过了这麽多年还活着,桑万年就算是异乡人,也变成怪物了吧。而且桑万年肯定不是普通的怪物,级别定然比那些古尸高不少。
两人庆幸自己没上去,尤其是韩饶。
“我就说,”韩饶气道,“他操四颗头三只眼八条手臂的东西,能是好人吗?就是个大变态。他在壁画上留那些话,肯定是故意勾引我们上去。”他叹了口气,拍了拍桑栩,说,“你又救了我一次。”
沈知棠说:“现在长记性了,接下来除了寻找出路,多馀的事儿我们一概不做。”
韩饶深表赞同,“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沈知棠说:“上桥莫回头,十日尽还乡。我们还没还乡,或许是因为上的桥不对。阴山八景里有一座‘奈何桥’,我猜测,奈何桥才是我们真正要找的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