缨徽极爱奢华贵重的首饰。
赤金簪子、步摇多是嵌宝,红宝、猫眼儿、碧玺、金刚石……百花园子似的。
缨徽描眉的手一顿,想起什么。
吩咐白蕊:“你代我给我阿耶写封信,就说我钱不够花,让他多送些来。”
缨徽口齿伶俐。
嗓音脆生生的,尾音又带点绵软。
听上去让人觉得极无辜柔弱。
只有旁人欺辱她苛待她,断没有她的错。
白蕊蔫蔫地去写信。
换了红珠来身边伺候。
红珠二八之龄。
同是靖安侯府家生的侍女,性子活泼。
她朝铜镜里缨徽眨了眨眼。
附在缨徽耳边小声说:“陈大娘子从胡商那里买了六七个歌姬,各个绮年花貌。把都督勾得好几日没出寝阁。”
都督夫人陈氏,幽州司马之女。
知书识礼,周到热情。
就是假得很。
缨徽刚入府时年岁小,不知事。
被陈大娘子拉着手妹妹长、妹妹短的嘘寒问暖。
一时昏了头。
真当她要照看自己,很是推心置腹。
后来东西短缺或是其余琐事找她。
碰了几次软钉子。
这才知道人家是做戏,其实并不待见她。
不待见就不待见。
两人也没仇,也没个说非要人家照看的道理。
但缨徽嗅到些不寻常。
纳妾无需三媒六聘。
万一哪天突然说要纳她,就把她送李崇清寝阁里。
那才真是无处说理。
缨徽摸着簪上精雕细缕的宝石梅花,开始琢磨事儿。
红珠提议:“要不把七郎叫来问问?”
差点忘了李崇润这个竖子!
他成日在他兄长跟前晃荡,能听不到风声?
昨夜跟她折腾半宿,竟半点不露。
缨徽将梅花簪放回妆奁,吩咐:“悄悄去递个信,让崇润今晚来见我。”
红珠应下,又说起西京:“侯爷总在书信里说他得罪了权宦,处境不妙。时局多舛,姑娘该早为自己做准备。”
缨徽却不想这许多,想也没用。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
在幽州都督府借住数年。
闺誉全失,哪户体面人家肯聘她?
与其担忧前路,终日郁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