缨徽早就见惯了。
让白蕊和红珠各抓一把做私房,便指挥她们封进箱里。
刚忙活完,陈大娘子遣人来请缨徽。
三月山寺,劲风微凉,廊庑下垂荔窸窣。
侍女接过缨徽的披风,将人迎了进去。
案桌上遗几只瓷瓯。
残茶冷却,像是刚宴过客。
陈大娘子穿大袖濮院绸襦裙。
封襟一支百叶缃梅。
一应钗饰除去,只簪华盛,雅致清丽。
她说:“明日起便是大法事,女眷要在佛堂诵经,妹妹身子弱,午膳后悄悄回去歇息吧。”
缨徽是不信她能转性儿。
但一时又捉摸不出她打的什么主意。
又想,自己如今若还有什么值得算计。
无外乎就是要给都督做妾。
若陈大娘子真有本事,把这事算计黄了才好。
她乖巧应下。
陈大娘子显然高兴。
倚靠凭几,慢吟吟道:“妹妹以后是自家人,我也就不见外了。世道纷乱,佛山这边也不太平,妹妹只管在厢房歇息,可不要乱跑。”
陈大娘子一双细目,弯起笑看她,促狭又带着几分轻慢。
缨徽很不喜欢这种目光。
她自小受过太多,说不出的厌恶。
应下后借口身子不适,匆匆告退。
陈大娘子像是拿捏住了什么,一种高高在上睥睨万千的姿态。
也不与她计较,大度地叫嬷嬷送她出去。
缨徽就不喜欢跟这种人来往。
要不就足够聪明,手段使得叫她一点都看不出来。
要不就别整天妖儿鬼儿的。
明明脑子跟她差不多,非觉自己高人一等。
她怕再与陈大娘子有交集,连续几日都安生躲在厢房里。
过了十五,法事落幕,女眷陆陆续续下山。
离开那日,缨徽将要上马车,隐约听有人喊“妹妹”。
回头一看,竟是许娘子。
与在都督房里的富丽闲妆不同。
今日的许娘子装扮素净。
一袭玉色软缎襦裙,外罩珍珠披风,云髻银簪。
好一个清丽佳人。
闷了几日,缨徽正巧想找人说话。
邀她同乘,许娘子爽快地上来。
马车途径村落。
缨徽撩开车帷,见道旁有衣衫褴褛的老人孩子在乞讨。
面色枯槁,形若干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