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椅子上,揪着袖子,内心慌乱极了。
怎么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顾卓就在院子里,他们相隔这么近,为何她的系统还没上线?
她怎么逃?难道真要此生落笔成书,落得幽居后院,突然暴毙的下场。
白知微坐在椅子上没动,透过窗子能瞧见顾卓的动静,他左手费劲的拨弄轮椅,到了她之前坐的躺椅旁。
顾卓着黑金长袍,领口袖口绣着精致的卷云纹,头戴金冠,天潢贵胄的气势显露无疑。
光斑落在他的背脊上,背影却显得落寞极了。
怪会装模作样,当初就是顾卓一副温润好颜色,她错将他错认成被父兄欺负,母亲不疼小可怜。
他分明是只大尾巴狼,这一切均是他在背后搞鬼。
她虽然不聪明,这几日也从多方得来的消息,仔仔细细琢磨过。
顾卓重生归来,早就开始谋划一切,鬼峰寨拐卖案及冬猎故意露出破绽,引顾稷出手,暗中和梁洛嫣联手,临到被贬时,楼兰终于拖不住北羌,战争爆发,顾卓再被任命出征。
顾稷见扳倒顾卓不成,顾卓反而升官,心中自是不满,揣测太子之位究竟花落谁家。
顾卓带兵离开,建邺虚空留给了顾稷可乘之机,他们暗中谋害顾修远。
孟静姝再悄悄戳破谎言,顾修远下了进建邺抓拿逆贼的诏书,顾卓正大光明的带兵进建邺杀逆贼。
只可惜,顾修远没算准顾卓的狼子野心,他竟然也是为了皇位而来。
白知微攥紧手,指尖紧扣着掌心,刺痛让她保持着清醒。
当初楼兰的重生固魂之说,顾卓是猜她也是重生之人?
只可惜猜错了,还阴差阳错将她的系统强制下线了。
早在鬼峰寨偷拿账本时,顾卓是不是就猜到了她的不对劲,只是见她一心为他,并无害他之心,所以才一直留着她。
如今顾卓然登上帝位,是不是为了掩盖他重生之事,顾卓想杀她……又或者是不愿再和她演戏了。
凤鸣山是最好的时机,若是当时她死了,便可推脱到杀逆贼时误射杀上。
现在……
白知微睁眼打量着满院子的高手,还有小院外围了几层的千牛卫,当真是她插上翅膀也飞不了。
原本背对而坐的顾卓似乎有所察觉,调转轮椅和她四目相接,目如点漆,嘴角上扬起好看的弧度,一切似乎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一想到顾卓这幅温良模样,心里没准正谋算着,怎么人不知鬼不觉地杀掉她。
白知微起身关窗,拉窗时一转头,络腮胡躺在院子角落之前还能哀嚎求饶,现在一动不动,她一哆嗦连关窗的动静都小了很多,生怕激怒了这满院子的牛鬼蛇神。
她缩头乌龟似的躲了一下午,等到傍晚时分,隐约听见院里吵吵闹闹的,有人进院子,被千牛卫拦了,而后又听见顾卓说了几句。
难道是施蓉儿、何渡春来了?白知微心下一惊,人已经拉开房间门。
顾卓搬了张桌子当书案,正对着白知微的门口,上面堆了一大堆奏疏,他坐在书案后,她一有动静顾卓便能知晓。
夕阳落了进来,洒在顾卓的发尾肩头,冰冷的白发染成了柔和的金色,见她出来,左手放了书卷,温和一笑,轻轻唤了声:“知微。”
小圆桌上已经摆好了餐食,白知微狐疑地盯了几眼,焯水的鸡肉已拌好了料汁,几个小炒菜都炒好装盘上桌,就连她冰镇在水里的西瓜都切好了。
“咕噜——”白知微按着小腹,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声,她饿了。
要死也要当个饱死鬼,白知微认命似地坐在小圆桌前。
顾卓左手艰难滑着轮椅,想要来到她身边,整个小厅只有轮椅碾在地面的“咯吱”声。
白知微闭着眼,狠心全当没看见,右手拿着筷子夹起块鸡肉就往嘴里送。
酸辣咸苦,所有味道都有,所有味道都不对。
“呸呸——”白知微连忙将鸡肉吐了,顾卓已经盛了碗汤递了上去,她连忙喝了几口漱漱口,汤进了喉咙才觉得味道不对。
须臾,白知微脸上精彩纷呈,一大口汤赶忙吐了出来。
一时之间,竟然分不出白斩鸡和汤哪个味道更怪,她连忙填了几口西瓜,才把嘴里的怪味冲洗掉。
“这么难吃?”顾卓左手拿着勺子舀了一大块,尝了尝拧着眉吐掉了,“别吃了。”
白知微冷着脸强装镇静道:“方才有人来找我?你把她们带去了哪?都不关她们的事,你把她们怎么样了?”
顾卓方才离她隔着几个位置,他挪得轮椅离更近些,他用轮椅不熟练,几步的距离磕磕碰碰了好几次。
“知微……”顾卓离白知微只有一臂的距离,近得她有些胆颤,她身子不受控制的后仰,手却被抓住了,熟悉温热的温度变得灼人,让她难以忍受。
温柔的视线从她的脸一点点延伸到她的脖颈,她知道顾卓在看那两道丑陋的伤疤,她无可奈何地闭上眼。
“你能不能放过她们……能不能放了我……”
抓着她腕骨的手缩紧,像是给她戴上了副镣铐,她不住地想挣脱。
“知微,别怕我。”顾卓痛苦地闭上眼,没什么比如今情形更糟糕了,白知微意识到了他面目可憎的真面目,不住地想逃离他,“方才施蓉儿来了院子,我只是说了你不方便见客,让她改日再来,并未对她做任何事。”
顾卓当真这么好说话?
白知微狐疑道:“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