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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第1页)

回忆

【6】

“奶奶不在第二年,可可也走了。”

“第一次让我这麽难过的人是你。”

脑海里始终无法忘记这两句话,刺痛从胸腔内部传来很快蔓延到指尖,任疏朗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深色桌面上微曲的手指,仔细感受这份被生理反应降罪的痛感,他知道这是自己应受的。

疼爱自己的奶奶,每天都会在门口接自己放学的小狗,还有那个唯一喜欢着的女孩,每一个都是他人生里无比重要的人,但到头来他都没能好好珍惜。这十年他有负深恩,对不起太多人,最後的惩罚只有失去。

他无法想象齐珚当年如何面对奶奶和可可的离世,那样巨大的痛苦统统压在了她的身上,他曾许过太多她能幸福的愿望,可让她不幸的罪魁祸首还是自己。

他想起齐珚发红的眼眶,十年前她肯定也是这样给自己打的电话,她说任疏朗只要你告诉我你的位置我马上就去找你,她还说如果这次再敢挂电话就会把所有联系方式都删掉。

挂了吧珍珍,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那天他坐在陌生县城的十字路口,身後的五金店早早关了门,前面的路灯还坏了好几盏,晚上散步的人都刻意避开那个昏暗的拐角。

而任疏朗陷在那片昏暗之中,脚下的空易拉罐滚到路边,夜市入口在对面不远的地方,他空洞地望着那片点亮另一条街道的光晕,不由回忆曾经和齐珚一起逛小吃摊的画面,但马上耳边就响起几个小时前林清歇斯底里的哭喊——如果没有你就好了,没有你所有人都不会过得这麽糟糕,如果没有你就好了。

是啊,如果没有我就好了,二十六岁的任疏朗依旧这麽想。

大概在M市也有很多人这麽说吧,要不是那个女人怀的是个儿子,姓任的老板也不会跟原来的老婆离婚。

任疏朗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妈妈是小三,可他不知道小三是什麽意思,还跑去问林清,从那以後林清便不让他出去玩了,後来没过多久就他们搬到了更大的城市住进了更大的房子里,在H市没人会说他是小三的孩子,只会问他爸爸是不是任志宏。

後来知道了那个词的意思他就再没提过,但也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个词,每次任志宏和林清争吵的时候,这个词都会出来剐他一下,疼,但是他得忍着,忍到有一天他长大了能离开这里。

到那一天,他不再是筹码,也不是任何人的儿子,只是任疏朗,一个自由的真正由他自己掌控方向的普通人。

但是齐珚的出现让他渐渐开始犹豫是否要毫不留恋地离开这里。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也是那天冬天的第一个雪夜。那天傍晚,他穿过半个城市的风雪终于见到了齐珚。

她正巧也出来看雪,雪花被风带进一楼毫无遮挡的露天阳台里,最终落在了她的头发上,被壁灯照得晶莹剔透,像极了她的眼睛。虽然还未真正见过面,但在任疏朗记忆里,齐珚的眼睛就如同那晚灯光下的雪花一样透亮美丽。

他在台阶前停下脚步,擡头望向女孩,语气礼貌:“是珍珍姐姐吗?”

“你是任疏朗吧,”女孩扬了扬嘴角,态度并不算热情,“叫我齐珚就行。”

“抱歉来晚了,刚下课。”他想为自己的迟到做最後的解释,尽管他已经知道在他们的关系之中这个解释并没有多大意义。

女孩客套地安抚他:“不晚的,我们进去吧。”

那年的初雪比往常提前很多,十二月初纷飞的大雪里任疏朗第一次见到了齐珚。

他面上镇定从容和平时差不多,但内心还是不由地紧张起来。吃饭时他总假装无意地观察齐珚对林清任志宏的态度,每次她对他们笑的时候他也觉得松了口气,好像只要齐珚没有表露出对他们两个的厌恶,也就不会稍带着也讨厌自己一样。

“天气预报说雪明天就停了,等雪停了,小朗你好好带着你珍珍姐姐在松城转一转,珍珍,有什麽想吃的想玩的就问小朗,让他带你去。”奶奶欣慰地看着他们,仿佛实现了自己最大的心愿,含笑的眼角不知不觉多了一层水光。

林清给老太太夹了菜,语气温柔得更像是在讨好:“妈,放心吧,他们小孩一会就熟了,咱不用操心这个。”

坐在林清旁边的任志宏倒是没过多发表关于两个孩子的意见,转头问老太太的身体:“妈你前几天不是去医院体检了吗,医生怎麽说。”

“好着呢,没事。”

任志宏刚要说话,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接通电话走出了餐厅。在任疏朗的印象里任志宏一直都很忙,忙着出差忙着做生意,根本无暇顾及家里的事情,唯一能让他问上几句的就是奶奶的身体情况,至于其他的事情简直不配他屈尊降贵来花时间关怀一二。

而这里说“其他事情”其实就是林清和任疏朗。

“我完全可以不娶你,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任志宏扔下一句话就朝外走去。

空旷的客厅只留下一个还没从崩溃里缓过神来的林清,她坐在地上,身上的每一处凌乱都在证明着十几分钟前的歇斯底里,像是惊悚故事里常常描写的那种女人,疯狂漂亮却无比脆弱,但第二天她又会盛装打扮出现在衆人面前。等过段时间继续经历一次这样的恐怖循环,周而复始,如同魔咒一般永远不会结束。

她应该是恨任志宏的,但却又总想要讨好他,讨好这个家。任疏朗讨厌这样的矛盾,就如同他讨厌这个家一样。

因此他更喜欢和奶奶生活在一起,一个慈祥温柔的老人,脸上永远挂着浅浅的笑意,在她面前从来不怕犯错,可以做任何事情说任何话。但不知从何时起,任疏朗的话已经变得很少了。

大人们习惯把这种变化归结为长大,就连奶奶也没发现真相,任疏朗同样没有要长篇大论解释原因的兴趣,他只是默默地准备着自己的计划。

他打算离开,离开这个扭曲的丶让他痛苦的家。

这个事情除了他自己,只告诉了还没见过面的齐珚,那时她只出现在照片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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