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润心里恨极了。
明明看出她故意做戏,引他心疼。
僵了一阵。
霍得起身,把她手里的粗布夺过狠狠掼在地上。
怒道:“你哭什么!”
该哭的是他才对。
那些山盟海誓究竟算什么?
比不得都督府里的一间小院,一个妾室的名分?
缨徽从未见过如此暴戾的他。
一时吓住,止了泣涕。
仰起头呆愣愣地看他。
秋眸浸透了水,亮晶晶的。
分外惹人怜惜。
李崇润触及她眸底深处的恐惧。
立即移开眼,愈加烦躁。
他扶额阖眸,静默许久。
呢喃:“你这个女人,是没有心的。”
多么痛苦的彻悟。
缨徽终于看清了形势。
不管李崇游打的什么主意,用她拉拢崇润也好,想让崇润耽于美色也好。
李崇清一死,幽州局面大变。
七郎君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无足轻重的少年了。
她努力许久,什么都豁出去了。
却连阿兄的面都没见到。
是不是该另辟蹊径?
缨徽心中隐隐不安。
她与崇润的关系出现了极大的裂痕,若再撕扯下去,不知将走向何种地步。
她看向崇润,那双与阿兄肖似的眼睛,她甚至开始害怕。
若知道自己只是替身。
骄傲如他,会做出什么事?
左右互搏,不尽为难。
最终,阿兄还是占了上风。
缨徽站起来。
挪到李崇润身侧。
握住他的手,靠在他肩上,嗫嚅:“七郎,你原谅我这一回吧。”
李崇润想甩开她。
胳膊抬到一半,被她死皮赖脸地拉扯了回去。
能拉满弓的臂膀,竟也会有如此绵软无力的时候。
说到底,还是他没出息。
李崇润恨极,将她打横抱起来,扔到了床榻上。
一夜兵荒马乱。
幽州城内镇将、镇副皆出动。
李崇游命人开了兵甲库、粮仓。
数道政令,重新布防。
四门洞开,铁蹄踏过街衢的巨响,连深宅重墙都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