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微揉了揉眼睛,再看了看,确实空无一物。
众人期待的目光变成了鄙夷,白知微甚至听见了小声的嘲弄,或是夸赞顾稷勇猛非常。
“天才也有陨落的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若是当年皇后娘娘舍得让顾稷上战场,不知道还有没有顾卓的容身之所。”
“还是皇后娘娘仁德。”
侍卫上前一步牵走了马儿,顾卓拍了拍一尘不染的袍角上,面上还挂着和煦的笑意,仿佛这些言论都和他无关。
原本站在帐前,一直面带着笑意的孟静姝,面色冷了,一动不动地打量着顾卓,目光带着责怪和怨恨。
白知微心头猛地一跳,再见这几次,孟静姝表现得太正常,差点将她当正常人了。
她原来一直都没变,还是碎片中那个,对顾卓不管不顾,只对爱疯魔的孟静姝。
她算看明白了,孟静姝只是将顾卓作为,讨好顾修远最好的物件。
现在这件物件不讨喜了,没用了,她本能的厌弃。
案板之上摆满了猎物,王公大臣围成一圈,列行吹嘘拍马,之后便是选猎物拔筹祭天。
白知微心绪杂乱望向顾卓,还好顾卓已经转向了她,恰好错过孟静姝的视线。
她攥紧袖角,顾卓知道孟静姝这样对他吗?他会在意吗?
心里发酸发苦,她低着头看着地面。
大概是知道的,少时的顾卓会接下孟静姝清醒时做的那碗粥,长大的顾卓明知道是陷阱,还是进了军营。
顾卓卸了箭袋,等会便要开始角逐第一,他趁着空隙跑到白知微身侧,挨着她的小马扎坐着,顺势往火堆里加了些柴火。
“怎么瞧着不高兴?待在这是不是很无聊,下午演练后,便会去行宫夜宴,到时候会有趣些,参加完夜宴我带你去泡温泉。”
只是在心疼你,这种话只能留在心里,真让白知微说出口,恐怕只会被顾卓笑话。
白知微抬起头,望向远处,好像一直都这样,顾稷那一侧永远关切热闹,而顾卓这一边,只要错半步,等待他的永远是嘲弄。
“没有无聊。”
她短短一个时辰,安慰完两个情敌,扶文玉给的刀还在小马扎前放着。
白知微抬眸打量着顾卓,见他面上还带笑,眉眼间也未见明显的阴郁,宽慰道:“比赛嘛,输赢都不重要,你若是真像顾稷那般,为了狩猎老虎受伤,反倒惹我……心……”
“嗯?心疼?”顾卓面上的笑意更明显了,笑了一会,面上笑意一收。视线转向明黄帐子前,出神了好一会,“我作为常年在外的皇子,狩猎之事还输给了养在建邺的顾稷,实在丢脸极了。”
“啊?”白知微一愣,方才还未见他困扰此事,怎么到了她这,倒是像突然缓过劲来,伤心动容起来,“下次,肯定是你夺第一。”
顾卓黯然道:“知微信我?”
白知微挺了挺胸脯:“当然,我最信任你了。”
顾卓抓过她的手,霸道地十指交握,突然瞧见了那把刀。
“这刀哪来的?”
她还以为顾卓是认出了刀的主人了,斟酌一下,小声道:“她送我的。”
“远不如莲生好看,平日里也没见你喜欢刀。”顾卓挥了几下,刀身太轻,刀刃不够雪亮,哪里都比不上莲生,顾卓冷哼一声,“铸刀者技术不行,用刀者眼光也不行。”
“你就不好奇谁送我的?”白知微无奈扶额,她小心将刀放好,好歹也是扶文玉的一片心意。
顾卓面上的笑意散了,下巴轻抬,显得倨傲冷淡,冷道:“不好奇,不是什么好东西,远没有莲生好。”
顾卓用帕子擦拭莲生的样子,她早已见过无数遍,顾卓定然是极其喜欢莲生。
“什么人送的?”顾卓将两把刀放在一起,摆在白知微面前,“你瞧,这把刀虽然形制和莲生相似,莲生为玄铁锻造,刀刃封口更窄,杀人见血更快,就连这花纹没莲生的流畅。”
啰里啰嗦地一大堆,顾卓只想表明,这把刀不过是把仿品,而真迹在他这。
若白知微真喜欢刀,莲生才是最佳选择。
白知微扯出一个笑,好脾气提醒道:“扶姑娘送的。”
“扶姑娘,你新认识的朋友?知微总是这么多朋友,让我嫉妒。”顾卓不满地玩着那把刀,在手里转了几个圈。
白知微惊道:“你当真一点都不知道?”
“我应当知道什么?”顾卓玩刀的手一顿,将莲生塞到她手里,“毕竟交朋友是知微的自由。”
白知微冷笑几声,见顾卓将那把刀胯在腰间,一把将刀扯了下来,将莲生塞回他怀里。
“莲生还你,这刀我喜欢得很,别抢我的东西。”
顾卓拧着眉,不解地看着她,他都解释半天了,白知微怎么还不知道,“莲生在兵器谱上排第一,你带着出门,就算不会武,也没人敢靠近你分毫。”
“好了。”白知微不欲和他在此争辩,他们压根没在一条线上,“莲生最强,最厉害了,日后我出门,必定抱着它出门。”
顾卓嘴角扬起,枣红色狩猎服更加衬得他面冠如玉,发丝在寒风中飘荡,更显风流,“那倒不用,你出门若不是我陪同,也必定得带着百十个暗卫,常人也近不了你的身。”
想一想那一场景,白知微便觉得汗颜,不过之前女郎打马而归,潇洒的风姿还刻在她的脑海里。
她的手搭在顾卓的窄袖上:“等日后学会了骑术,我也来狩猎。”
“简单,日后机会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