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汀州怕别人担心他,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但姜汀州一听就知道是姜家那边还没放弃,他不好让这大姐在自己门口哭,不然等会儿邻居都要被吸引过来。
“行了,你先进院子吧,”姜汀州道,“先把事情说清楚。”
他话音刚落,李书妍抬腿就走进去了,她站在那里道:“大姐,你跟我说,我是他朋友,我有钱,我来解决。”
姜汀州无奈:“你别闹。”
这事情不复杂,这女人名叫周丽芬,是姜汀州之前的合作方之一。
她开口说几句,姜汀州大致就明白过来了。
他之前和田荟提的那道菜,鲜春煲里火腿供货商就是她,两边已经合作有几年了
她原来就是村里自己腌制火腿自己吃的,姜汀州外出采风的时候发现的,这种村里传统的手法做出来的比外面卖的口味好很多,非常惊艳,当地的气候和地理环境都是得天独厚,她的手艺又是村里最好的,所以姜汀州请她专门做宫宴的供货商。
“姜老板,我是一直很感激你的,之前的合作都好好的,昨天他们突然就不收了,”周丽芬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说是我的要价太贵,根本不值这么多钱。”
周丽芬的火腿,原来约定好的价格是一斤180块,这个价格非常贵,但是宫宴要的不是市面上那种一整条买个几百或者千左右的品质。
姜汀州自己谈的生意他知道,并不是噱头,用的猪也是专门养殖的,是宫宴选定的养殖场,散养的高原小黑猪,只用猪后腿,全程高标准,原料就很贵,腌制用的所有材料都是挑过的,所有工序都要求严格。
论品质,这可以说是市面上最好的火腿之一,火腿制作麻烦还需要发酵,能够用来做菜的是已经陈放两年三个月的,风味达到最佳。
周丽芬实际开始供货也就是去年开始,之后就是宫宴各家连锁店的鲜春煲成为爆款菜。
市面上的普通火腿平均价在50一斤左右,这三倍多的差价让姜汀州来评价,他肯定觉得是值得的,宫宴端出去的要是好的品质,一定要花这个钱。
真论价钱,国外的5J黑标50克就要这个价格,横向对比的话,她做的火腿都算是性价比高的了。
但他这么想,有些人不觉得。
周丽芬越说越激动:“他们一下把价格砍到80一斤,还说给高了,说我家的味道和市面上的根本没有区别,有本事就去告,姜老板,你评评理啊,80我连成本都收不回来,他们不收我要卖给谁去,我孩子还在住院,我还需要钱,回去可怎么办啊!”
她这回过去,发现宫宴那边换了不少人,不仅没有姜汀州,全是新面孔,根本不讲道理。
李书妍当即提建议:“你告他们呀,不按合同来,姜家是要赔钱的。我这儿有律师……”
姜汀州抬手示意他不要急,道:“你不知道,她签的合同有些不一样。”
他说到这里就忍不住叹气:“那时候我劝过你好几次,去签固定合同,但是你没听我的。”
按理来说,这种供货随便毁约是不可能的,但周丽芬的情况有些特殊。
姜汀州之前在宫宴的时候,已经建议她签长期合同,但是这火腿价格最近两年一直在涨,周丽芬当时大约是听了村里什么人的鼓动,说是价格涨了的话,签固定价格的合同就不划算了,非要签浮动价格的合同,所以从去年就改了。
这意味着,她必然要承担更大的风险。
她是知道宫宴的所有连锁店都有这道鲜春煲,很受欢迎,姜汀州也是厚道人,她总觉得不会有事的。姜家突然反悔,按照他们的合作模式,周丽芬还真的未必占理。
宫宴的合同签的很严谨,倘若姜汀州教周丽芬以鲜春煲的做法为筹码,卖给永青的几家竞争对手,这是显然违反合约的,她将会面临巨额赔偿。
她告宫宴很难,宫宴告她轻而易举。
姜汀州听到这里,已经完全明白了过来,道:“所以,宫宴的人就让你来找我,是吧?”
周丽芬抽泣着,点了点头。
姜汀州叹了口气,知道她这是被当枪使了。
鲜春煲制作相对简单,卖价不低,不仅是老店,每一家连锁店都是供不应求的状态,根本不差这些收原料的钱。
周丽芬根本不是重点,姜家这些人是疯了,不知道怎么想出这馊主意,想用这件事叫自己不得安宁。直接上门不行,就想换一种迂回的办法。
周丽芬不是那种按规矩来在商言商的供货商,她文化程度不高,家里非常穷,因为孩子生病,之前挣的钱全砸进去了,现在兜里也没几个子儿。
这件事上,姜汀州就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一定会死死抓住这根稻草不放手的。
和气势汹汹的姜家人不一样,她只是一个可怜无助的中年妇女,姜汀州哪怕再果断决绝再不讲情面,又能拿她怎么样呢?
李书妍也听懂了,她问道:“所以,你就直接找到了汀州这里?”
“我知道这是我的错,姜老板几次劝我,我还是签了浮动价格的合同,”周丽芬道,“我昨天、昨天没脸来找他,今天是实在没办法了。”
这是昨天的事情,周丽芬也想过自救,所以带了样品去找收购商,那边的价格砍得也很厉害,基本都是给七十或八十一斤。
她最低的心理价位是一百四十五块左右一斤,150都很勉强,现在差得太远了,收购商没有人能出这个价,所以她才如此绝望。
火腿这种食材,本来就没有严格的市场标价,识货的人不多,那一点细微的差别要专业的人来判断,但周丽芬这种急卖的太容易被拿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