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70章浴池歹竹能出什麽好笋……
为了掩人耳目,马车载着虞悦去了定国公府的後门。
正值晌午,虞家正在布置桌子,准备吃暖锅。
虞家四人见到她皆是一惊,王清和拉着她上下左右地看,紧张道:“听瑞王说你大病一场,如今可是好利索了?”
“放心吧娘,你看我这不是面色红润,活蹦乱跳的?”
王清和放下心来,笑着拉她的手带她入座,“我说怎的今日特别想吃暖锅,原来是团圆饭。”
“我说,”虞恺静静地看着她,欲言又止,“瑞王殿下是不是太独断专行了,嫁到瑞王府又不是和定国公府断了关系,我们娘家人想去探病都不让进。”
虞忱从後面来在他後背上拍了一下,这家夥对瑞王的敌意格外大,这样说多让妹妹为难,“瑞王殿下估计是怕咱们从外面去,带了寒气,可以理解。”
“你没看见,”虞恺先对虞悦说了半句,转头对虞恺道,“大哥你又不是没看见,他那个态度可算不上良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与我们有多大的仇怨呢!诶,明明是他老子捂着我们的嘴就要杀,我们还没看他不顺眼呢,他反倒……”
一片生土豆被塞进他嘴里,堵住了他後面不平的长篇大论,虞恺在那一个劲儿地“呸呸呸”,虞恺对妹妹微笑道:“他每个月都有那麽几天嘛,看谁都不顺眼,在外面装深沉装累了发泄发泄,别理他。瑞王殿下也是关心则乱,只要是真心实意对你好,我们没意见。”
“哼,歹竹能出什麽好笋。”刚赶来听到几人吵闹的虞峥落座後冷哼一声,他对所有姓梁的都有偏见,不能忽视血脉的力量啊。
王清和推了他一把,对他使了个眼色,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非要说些不开心的做什麽。
此事说来话长,虞悦只能硬着头皮为梁璟辩解:“……其实他是因为陛下做的缺德事对虞家有愧,怕你们是接我回家的。”
虞家四人:“……”
有点秀恩爱的嫌疑。
不过,可行性先放一边,他们也确实是有这个想法来着。
这话让虞恺听得更不顺心了,苦口婆心道:“我的傻妹妹,他讲两句甜言蜜语就把你哄住了?不要听男人怎麽说,要看他怎麽做。我看他就是个纸老虎,平时再放荡不羁,还是要在陛下面前乖乖俯首称臣,根本不敢反抗。”
虞悦撇嘴,眉压眼略带不满地看虞恺:“二哥,你怎麽对他有这麽大的意见呀。”
虞恺指着她,一脸“果不其然”的表情,环视其他三人:“看看,这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虞悦沉静道:“我们已经商量过了,现在大朔天灾不断,百姓啼饥号寒,民不聊生,不是推翻陛下的好时候。政权更叠,朝野上下无心灾情,受苦的还是百姓。待到灾情缓解,他还没有被立为太子,并架空陛下的话,他在冀州的势力就会一路攻入京城,逼宫。”
这是梁璟冷静下来,趁着所有人都在搬院子,在书房里与她说的。
那时她才知道,原来冀州刺史是他的人,且在冀州丶兖州秘密培养的私兵已达十万,作为夺嫡失败的退路。
虞悦此话一出,膳厅内一片寂静,四人茫然地眨眨眼。没想到瑞王殿下不仅心系百姓,还扮猪吃老虎,隐忍多年,最终要为了她提前拿出底牌,冒着被天下人诟病的风险行逼宫之举。
为她能做到这份上,着实让虞家对瑞王殿下另眼相看几分。
虞恺脸色几经变换,最终别扭道:“如果他真这样说的话,我就勉强认下他这个妹夫。”
虞悦朝他轻轻皱了皱鼻子。
虞家三个孩子中,虞忱的性格沉静温和,像王清和。而虞悦和虞恺的性格极为相似,都是随了虞峥,大大咧咧,跳脱鲜活。所以相比于早早肩负使命的虞家长子虞忱,二人从更加无忧无虑,从小打闹到大。
虞悦知道虞恺是关心爱护她,是一种每天都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妹妹,突然被别人抢走了的心情,加之他本身就是个毒舌的家夥,才不会和他计较呢。
“好了好了,锅都开了,快煮东西吧。”王清和端起一盘切得薄薄的粉红色肉片,招呼大家一起往翻滚沸汤的铜锅中下菜。
蒸腾的雾气笼罩在膳厅上方,氤氲着一家人吵吵嚷嚷的热闹氛围。
用过午膳,虞悦凑到悠闲品茶的虞峥身边:“对了,爹,前几天阿晏给我送了些特级碧涧,我回去就让人给你拿些送来。”
虞峥扬扬眉:“广济也给我送了,这茶本就极其稀少,你自己留着喝吧。”
碧涧全称碧涧明月茶,峡州所産,内质香高持久,滋味鲜爽回甘,是虞悦最爱喝的茶。其産量不高,分为特级丶一级丶二级,特级的就更少了,甚至比贡茶蒙顶山茶的産量还要少,有钱都买不到。从前只能得几两,都舍不得喝,今年不知晏广济从哪搞到了二十两,送到了瑞王府十两。
看虞悦眼珠子滴溜溜转的样子,又在打什麽鬼主意,虞峥道:“有话直说,大大方方,敞敞亮亮的。”
“嘿嘿,爹,”虞悦笑得一脸谄媚,“你库里那几张墨狐皮能给我吗?”
她记得她爹库里有几张上好墨狐皮,是他亲自猎回来的。因为他已经有一件狐皮大氅,所以珍藏了好几年都没决定好做成什麽样的衣裳。
想到今年天气异常寒冷,也确实该做件厚实大氅,虞峥虽然有些不舍,但是女儿想要,还是痛快地忍痛割爱了:“拿去拿去。”
“谢谢爹!”虞悦高兴地提起茶壶,狗腿地给虞峥添满了茶。
“爹偏心!我要都不给!”虞恺叫嚷起来,他也馋那几张皮子很久了。
“我偏心?你上次从我库里拿走两块儿碧玉我说什麽了?”虞峥斜睨虞恺一眼。
才想起有这茬儿的虞恺悻悻闭嘴。
虞悦环顾一圈屋子,发现王清和出去许久都未曾回来,于是问虞峥:“娘去哪了?”
虞峥:“京城内涌入了许多河南道的灾民,我们采购了粮食,筹备人手准备过几天去施粥。”
虽然宣文帝缴了定国公府半数家産,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况且王家的铺子只肖几年便能再赚回来。
虞家倒不是缺那一点钱,只是有些不爽罢了。
气宣文帝归气宣文帝,百姓受苦,他们不能袖手旁观,如同往年边关打仗时那般,囤粮发放给百姓,遂变卖了些值钱物件换粮食去救济百姓。
这倒啓发了虞悦,这是个搏得民心的大好机会,瑞王府也应该在城中搭粥棚,救济百姓还能顺便造势,让许多处在观望阶段的大臣,偏向立梁璟这个一心为民的皇子为太子。
想到这,她待下人取来墨狐皮,就风风火火从定国公府後门离开了。
她先去了趟自己名下制衣的华韵阁,让所有的裁缝绣娘加急赶工制出一件大氅。好在她之前有几匹上好的紫色缂丝八宝纹的缎子没舍得用,绣娘只需在边上用金线绣一些蟠璃纹装饰即可,阁里二十名绣娘一起上阵,不过三五日便能做好。
交代好尺寸,她去了西市的粮行,但粮行的粮食因为被朝廷禁止涨价每日限量,每日一早便售空了。她只能辗转找人去收二道贩子手中高价的粮食,并差一拨人去田庄上清点粮食囤积量,另一拨人前往徐州购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