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第75章疯了自然是让他,生不如死……
距离淮王府两条街远的小巷中,一辆不起眼的普通马车静静地停在那里。
一侧车帘被撩开,出现一张年轻却难掩疲态的小脸,紧盯着不远处的漫天红光。
虞悦偏过头回避,小幅度不断地调整自己的呼吸。她对火仍是心有馀悸,不敢直视。
“我没想到你会救我。”看了许久,淮王妃才放下车帘,对虞悦道。
虞悦视线投向她,平静道:“善恶终有报。大皇子的恶行得到了报应,你种下的善果也该有回报了。”
“其实我今日把白绫都准备好了。我想,与其这样不人不鬼地屈辱活着,不如一死百了。”淮王妃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垂下的眼睫带着淡淡的释怀,“不过眼下结果都一样,袁灵已经死了。”
虞悦把身旁的一个包袱放到她身边,又从袖中掏出一块形状别致的玉牌递给她。
“我已经给你做好了通关文碟,今晚你先去我一处闲置的宅子中休息,明早城门一开,便会有人护送你前往金陵。你以後若是有什麽需要帮助的,可以拿着这块玉牌去王府找我外祖。”
袁灵的目光凝在玉牌和持着玉牌的一双芊芊玉手上,半晌,才伸出一只略显粗糙的手接过。
一般像她此等身份的女子手部会保养得极好,皮肤如凝脂般细滑,一根根指节如精雕细琢的玉节。还会蓄养指甲,平日里都套着精雕细镂的护甲,冬日里还会把指甲浸在油中保养,避免干裂。
然而她的指甲较短,边缘坑坑洼洼,像是被啃咬过似的。
袁灵注意到虞悦视线的停留,缩起五指,收拢在掌心。
虞悦从她的手上收回视线,擡眸看向袁灵。今晚的月光格外明亮,通过车窗洒进的月光,可以清楚地看到袁灵红了眼眶,加上布满细密红血丝的眼球,在此刻本应显得可怖,可在她的脸上,却更显得无比悲凉。
袁灵喉头吞咽了一下,泪珠随着她眨眼的动作划出眼眶。她擡手挥去泪珠,自嘲地笑了一声。
“我以为你和我一样,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起初你被裕贵妃刁难。我竟然还同情过你。呵,真是太可笑了,我当时到底哪里来的底气去同情你?原本我以为以瑞王殿下的性子,你所得宠爱不过是昙花一现。但後来我才知道我错得有多离谱,你和我不一样,瑞王和淮王,也不一样。”
“你的能力丶勇气丶胸怀都是我此生难以企及的,你所得到的一切都是你值得的,我终于能理解瑞王殿下为什麽会那麽爱你了。”
她说这些没有别的目的,只是劫後馀生的感慨。
虞悦道:“袁姑娘,这些过往已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你才24岁,你的大好年华才刚刚开始。”
袁灵听到这话呆愣了一瞬,随後迅速转转头望向车窗外,一滴泪随着他的动作飘落,消逝在空中。她看着天边渐弱的红光,眼中恨意渐显:“可惜呀,就是没能把淮王府都烧了。”
“你想吗?”虞悦盯着她的侧脸歪歪头,似乎只要她点头,便会有一群人出现在夜色中,将淮王府烧个精光。
袁灵默了默,苍白干裂的嘴唇轻啓,声音轻缓而有力量:“不,烧死他也太便宜他了。他就要像一条狗一样活着,蜷缩在这个荒凉阴冷的地方,对人摇尾乞怜才能得到一点吃食,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虞悦微不可察的低头轻笑了一下,稍稍提高声调对外面马夫道:“走吧。”
马车缓缓停稳至一处宅子前,袁灵跳下马车,对马车中的虞悦郑重道:“谢谢你,瑞王妃。”
“不客气,袁姑娘。”虞悦轻快道。
袁灵看着虞悦欲言又止,其实她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她母亲。但虞悦已经帮了她这麽大的忙,她不好再厚着脸皮提其他的要求麻烦虞悦,强行咽下到嘴边的话,对虞悦点头示意过後转身就要进宅子。
身後传来声音:“再过几日,你母亲便会被流寇掳走,下落不明。再等待些时日,你们便能在金陵团聚。”
袁灵呆愣的站在原地,僵直着身子,一时间惊愕地都忘了转身。彻底反应过来後,猛地一回头,将肩上的包袱丢在地上,跪地对马车行了个叩拜大礼。
跪在地上的身影肩膀颤抖,无法言语。虞悦没想把今天的场面搞得这麽悲情,故作轻松道:“嗐,救一个也是救,救两个也是就顺手的事儿。袁姑娘快快起来吧,行如此大礼,莫不是让我折寿不成?”
袁灵哭着擡起头,泣不成声:“瑞王妃的恩情,此生没齿难忘。从此世间再无袁灵,只有沈离。”
虞悦心中了然,她随了母姓,还改了名,是真的决定抛下过往。
她微笑道:“沈姑娘,有缘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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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悦回到王府,摇光也正好赶了回来,她问道:“那边怎麽样了?”
摇光:“火势已经平稳。淮王妃的屋子被烧了个精光,什麽也没留下。”
虞悦:“大皇子呢?”
说到这个摇光来了兴致,表情是止不住的嫌弃,嘲笑道:“嘿!那可真是废物点心,听说着火了,赶来看,结果看了一眼就吓晕过去了!”
“没死吧?”
“吓晕而已,死不了。”
虞悦“哦”了一声,不甚在意道:“那就好,可别让他死了。”
“咦?主子这是何意?”摇光面露不解。
大皇子还有什麽留的价值吗?就算是死了,宣文帝也不会为他掉一滴眼泪的。
虞悦高深莫测地勾起一侧嘴角:“死了多便宜他,自然是让他,生不如死。”
摇光会意,一脸坏笑地闪身退下。
虞悦急匆匆就要往屋里赶,无意间往左边一撇,发现书房窗子透出来的光格外亮。她脚步一顿,无奈叹了口气,转变方向,向书房走去。
推开门,梁璟果然坐在桌案後,被埋在折子堆中,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执着朱笔。听到声响,头都不擡,手中的笔未停,声调没有任何起伏,平淡如水:“我都说了不用宵夜,下去吧。”
虞悦故意道:“哦,那我走咯?”
梁璟猛地擡头,毫无波澜的眸子被瞬间点亮,神采飞扬起来,随手扔下手中的朱笔起身朝她迎来:“夫人你总算回来了!”
“都什麽时辰了,我走的时候不是说得好好的让你先睡,不要等我,怎麽又起来批折子了,白天还批不够?”虞悦气鼓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