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庆再次难堪的将手缩了回去:“你想要大伯父帮什么,尽管说。”
慕容桓便正色道:“我想入苏氏族谱,不是以女郎之名,而是以郎君之名,为我父亲延续香火,另外,
我要进国子监!”
这下把苏庆给惊到了,忙四下环顾了一下,见身边的小厮还守在垂花门外,便立时上前去吩咐小厮关好门,守在门前,不许任何人靠近偷听。
“前面的还好说,不管是女郎之名,还是郎君之名,都可以,但是进国子监怎么进?你是个女郎,不可这般胡闹!”
“既以郎君之名记入苏家族谱,那为何不能进国子监?以后,您对外宣称苏鸣鹤有个儿子就好了,或者说我是您过继给二房的一个儿子。”
言至此,慕容桓还补充了一句,“以后我会女扮男装,不会给大伯父添麻烦!”
这还不麻烦,被查出来女扮男装进国子监读书那可是件不得了的事,若是以后当了官,就更不得了了。
一想到当官,苏庆的眼中又一亮,问:“你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慕容桓便看向他:“想知道我父亲当年在国子监做了些什么?又为何要离开国子监?”
“你——”
“大伯父,您好好考虑一下吧,苏三郎的命可能就在今晚了!”
苏庆还在蹙眉沉思,陡听到这一句,又惶惶忧惧的看向慕容桓,暗忖道:这孩子长大了倒是没有小时候失去父母后的那种过激行为,但这想法怎么会这般异于常人?
她真的能医三郎的病吗?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七岁便失去父母,又是从哪里学来的医术,能比得过年逾不惑的莫大夫?
“郎主,女郎真的能医病的,我们在回来的途中,阿桓还给王家五娘子医好了病呢!”
阿姝极为兴奋的说道,却听慕容桓冷声打断:“阿姝,别说了!”
苏庆更疑惑惊讶了,太原王家的那个五娘子之事最近也是洛阳城中引人津津乐道的一件奇事,因跳湖轻生明明都已装殓入棺了,王家还请了人办丧事,可谁知一夜之后,又传出消息说人活过来了,于是关于王家五娘子死而复生的传言也是一个接一个的离奇。
这说起来,王家五娘之事与这周九郎之事还颇有些前因后果的联系。
周九郎要强娶王家五娘为妻,王家五娘不愿意,于是投湖自尽,如今自尽的人没死,逼亲的人却被杀了?
苏庆貌似嗅出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旋即又被阿姝的话拉回神志。
“你说什么?王家五娘子的病是阿桓医好的?”
阿姝看了慕容桓一眼,不知是该点头还是不该点头,于是干脆低头不说话。
这时,垂花门外传来小厮焦急的大喊:“郎主,刚才大夫人身边的姜妪来报,说三郎君快不行了,问您要不要去请宫中御医?”
还请什么御医?
苏庆再也不犹豫了,拉了慕容桓就往外走。
“阿桓,那你试试吧!三郎的病就靠你了!”
……
看到慕容桓被苏庆极为客气的请到云香院中,秦氏的眼中顿时冒出火来。
“你让她来干什么?若不是她,三郎怎会一病不起,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赶紧让她走!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苏庆听罢十分恼怒道:“无知的妇人,现在该出去的人是你,三郎的病,我找了人来看,你现在赶紧离开这房间!”
“你说什么?我儿子快要死了,难道我还不能守在他榻前陪伴他到最后吗?你竟要我出去?”
秦氏痛哭流涕,一脸揶揄讽刺道:“你找的人呢?在哪里?我让你去一趟太医署,请沈太医来瞧瞧,你都不肯,在你眼里,三郎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庸才,丢了你们苏家人的脸面,你巴不得他早死了,是吧?”
苏庆觉得跟秦氏一时说不下去,又怕气恼了慕容桓,正不如怎么办时,慕容桓便上前道了句:
“大伯父请来的大夫就是我,还请大夫人先出去……”
慕容桓话还未完,秦氏瞪大了眼,旋即又撕心裂肺的大哭:“苏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嫌你儿子死得不够快,要这个不祥之人来亲手结束你儿子的命,是吗?”
阿姝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接道:“大夫人,我家女郎是真的来给三郎君治病的……”
“住嘴,主子说话,哪有你这贱婢插嘴的份!”
秦氏话音刚落,就见慕容桓神色突变,一双墨瞳陡然变得幽深难测,似聚集了无尽杀气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这神情,和八年前拿着剪子捅了邱氏时一模一样。
秦氏瞬间就不敢再说话了。
“阿桓,冷静!”
阿姝见势不妙,也劝了一句,慕容桓这才似回过神来,收敛了眼中的杀气。
“那你现在,出去吗?”
慕容桓再问了一句,秦氏这才瑟瑟抖的看了躺在榻上的儿子一眼,灰溜溜的跑出了房间。
……
待所有人都离开房间后,慕容桓再次命阿姝点燃了香鼎,将手中木偶放在香鼎旁边,再从木偶中取出一味香料来,添加到香鼎之中。
渐渐的,香鼎上空便飘起了氤氲的白烟,如瀑布一般倒悬,上下翻滚,在慕容桓的指引下,白烟又如清溪一般流淌,直至流入苏三郎的鼻间。
“阿桓,这位三郎君真的是被吓成这样子的吗?吓也能吓成这个样子,这也太夸张了吧!”
阿姝见到床榻上的人跟死猪一般瞪大着眼,纹丝不动,只胸口微微起伏方能证明他还活着,颇有些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