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玄羽这就带来俊臣这把小人之刀来见郎君!”
说完,玄羽正要走,又听萧慕宸补充了一句:
“另外,尽快将这一桩井底沉尸案在洛阳城里传开吧!我有大用!”
……
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阿姝追赶着慕容桓的脚步直到一个人少的小巷,忍不住问:
“阿桓,你真的要帮卢少卿查这个案件啊?还只给了三天的时间,万一是……”
阿姝很想说,万一那个凶手真的是你怎么办?
“凶手不是我,阿姝,莫要再做贼心虚!”
“是!”
“而且,不管凶手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周兴得是主谋。”慕容桓沉吟了一句,又突然道:“我们去一趟思恭坊!”
“啊?怎么又要去思恭坊!”
“因为王五娘有话想与我说。”
王五娘那一则傀儡戏的故事并不是只为感慨女主人公霍小怜的身世及结局而已,她是意有所指,也是特意将此故事说与她听的吧!
……
子语庙,子语阁,这个名字,慕容桓熟悉,就在思恭坊的百花楼附近,那晚匆匆一瞥,已然在她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慕容桓带着阿姝来到子语阁中时,果然就见一袭藕色纱衫、头戴珠花的女郎带着一名小婢已在阁中等候着了,旁边还站着两名护卫。
此人正是王五娘!
见到男装打扮的慕容桓到来,王五娘迅的站起身出来相迎:“李……郎君,别来无恙!”
“甚好!”慕容桓说着,已然伸手探在了王五娘的脉搏上,“倒是你,好像并不怎么好?”
王五娘微颔,道了声无事,便让护卫们站远了一些,令婢女将门窗皆合上。
“五娘,多谢李……郎君相救之恩!”她屈膝福礼说道,眼神中盛满复杂的感激和惭愧。
“你将孩子流掉了?”
王五娘惊讶的抬头,又黯然的低头:“是,这个孩子,我无法给他安定的未来,便是我自己,带着他都不可能在王家安然的活下去,我们太原王家的男人们最重颜面,我不能成为这个让王家蒙羞的笑柄,更不能让母亲因我为难。所以,我还是怯弱了,放弃了将他带来这个世上!”
慕容桓道:“人生之路上,多是两难的选择,比起一条布满荆棘的坎坷之道,选择一条较为平坦的道路,是人之常情,你不必内疚!”
“只是,你为何要以霍小怜的故事来引起我的注意?”慕容桓又问,玩笑般的说了句,“我又不是负心的李郎!你约我来此是为了什么?”
王五娘笑了一笑,如同荷花微绽:“苏郎君还真是会说笑,故事里的李郎当然不可能是苏郎君,而我也不是霍小怜!”
“我知苏郎君在查周九郎之案,虽然不知女郎为何会卷入此案,但五娘依然铭记女郎恩情,也想尽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来帮助女郎。”
顿了一声,她又解释道:“之所以说霍小怜之故事来吸引女郎的注意力,是想带女郎去见真正的霍小怜,她也是被周兴父子所迫害的可怜之人,知道些许有关周九郎的事情,一年之前,我曾在诗会上与她见过面,她也是个冰雪聪明的才女,只是可惜了这明明是天之骄女,却不幸落入泥潭的可怜身世。”
也是天之骄女,落入泥潭么?
慕容桓心中莫名腾起一阵凄凉,沉吟了一刻,道:“好啊,那你带我去见她!”
第25章霍王之女
真正的霍小怜在温柔坊里的韶华院中,而这个地方居住的也多是教坊司所管辖的官妓,亦是文人墨客聚集的所在。
才子佳人、金粉楼台,成了这里最华丽的乐章。
王五娘也换了一身男装,带着她来到韶华院,而韶华院里正是人声鼎沸,歌声涌涌之时,好似在举行着什么比赛。
来到这种地方,慕容桓当然不会有那些男人们的兴致高昂和乐趣,她也知道这里的女子多是受家族牵连因罪而沦落为官妓的,从金枝玉叶名门贵女到身份低贱供人取乐的女妓,即使不卖身,也是被世人轻贱的所在。
她不会轻贱这些女子的身份。
“鸳鸯机上疏萤度,乌鹊桥边一雁飞……明河可望不可亲,愿得乘槎一问津。”
有歌声传来,王五娘带着慕容桓来到了一间宽阔的大厅,里间竟有数名文士正在吟涌,而台上有一光彩照人的女子正在抚琴,身旁有数名舞姬甩着水袖翩跹起舞。
“凌香姑娘的舞跳得极好,但小怜娘子的琴声更妙!”有一文士赞道。
“再妙能妙得过宋学士的一明河篇吗?哈哈哈……”
那人说话的语气犹带嘲讽,慕容桓不禁问了句:“他们在笑什么?”
王五娘神色窘然,便向慕容桓低声解释道:“这位宋学士虽为五品学士,可是他品性不太好,是一个谄侍武氏外戚的媚臣,早年圣人还是太后的时候,便征召了一些文采不凡的才子作为她的北门学士,这位宋大人曾经也想自荐成为太后的近臣,但却遭到了拒绝,于是,宋学士便写了这一《明河篇》,虽是文采斐然,但却被当时的许多文士们嘲笑为是在向太后……示爱。”
“而这位宋学士无论怎么努力,始终都没有得到圣人的青睐,有传言说,是因为圣人嫌弃他口臭,所以便……也因为这则传言,这位宋学士从此以后每日都要刷很多次牙,上朝也要含着鸡舌香,自此,便成了这些文士们口中的笑谈!”
“原来如此!”随着王五娘的阐述,慕容桓的脑海中也逐渐浮现出些许对此人的印象,“他是叫,宋之问么?”
“是的,原来苏郎君你知道?”
慕容桓愣了一愣,对于脑海里出现的这些似自己又不似自己的记忆,她也道不明。
既然道不明,便也干脆点头,转而言归正传:“那位抚琴的小娘子便是霍小怜?”
一边问着,慕容桓的目光也一边投向了那女子手下的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