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曾言‘直而不肆,光而不耀’,便是告诉我们,对于权贵,我们不必去谄媚他,却也不能去招惹他来展示傲骨,那样足以取祸!”
卢十一郎睁开迷离的双眼,就见一道白影逐渐行至眼前,可不就是那个能画出白骨生前之貌的苏四郎嘛!
看到李灵桓,阿姝惊喜得忍不住要叫出声,却被李灵桓的一个眼神给止住了话头,于是,她只好捂住嘴,将眼神投向与李灵桓一同跟来的萧慕宸以及一位头罩幕篱的女郎,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卢十一郎依旧醉眼惺忪的说道:“苏四郎君终于如厕归来了!我还以为……”
李灵桓伸手掩住了卢十一郎想要说出来的话,眨了眨眼:“你我兄弟一场,有些话就不要说得太过明白了!”
卢十一郎顿时酒醒了一大半:这手怎么感觉香软滑腻无比!不似男人的手啊!
一旁的萧慕宸十分不悦的将李灵桓的手给扯了回来。
而看到萧慕宸的一些少年学子们不禁唏嘘感慨起来。
“他怎么来了?他可是唯一一个凭美色与才情躲过了族灭牵连的人,而且还成为女帝身边的红人!”
“听说他的头就是在族灭的那一日变白的,萧家满门抄斩,他站在行刑台上,抚琴吟诗,一堪比讨武曌檄的百问长绝不仅没有让他人头落地,反而让当今的圣人下令刀下留人。”
“可不是嘛!十一二岁的少年郎,不仅生得美貌,还有如此惊艳之才华,想必圣人也是想将他养大了作为自己的禁脔吧?”
有人在一旁低声嗤笑,突地一盏茶水飘过来,瞬间就令这少年郎闭上了嘴。
少年郎抹了一把脸上淌下的茶水,抬头,就见适才掷杯之人正是萧慕宸身边的护卫玄羽。
而萧慕宸则不紧不慢的在那少年郎对面寻了一椅子坐下来,一手敲击桌面,含笑道:“继续说,我听着呢!”
“不敢不敢!”那少年郎立马作出一幅恭敬赔罪的表情,拱手施礼,又看向李灵桓将话锋一转,“这小子是谁啊?刚才的一番言论似是不错!”
第3o章论道,对峙
萧慕宸正要回答时,卢十一郎走到了李灵桓的身边,伸手便搭在了李灵桓的肩上,对这些少年郎君介绍道:“这就是我刚才说过的,能画出白骨生前之貌的苏四郎君,我的兄弟!怎么样?厉害吧?”
“原来是苏家的郎君啊!这倒是稀奇了,苏家几位郎君都跟草包似的,竟然还能出一个能言善辨还能画画的,不会是吹的吧?”
“是不是吹的,你们考校一番不就是了!”卢十一郎依旧醉眼惺忪的说道。
“行啊!这诗作的也差不多了,不如我们就来论论道,如何?”
“这位苏四郎适才谈及老子之道,可知现在大周崇信的又是什么教?”
“佛教!”
“那苏四郎君又可知佛教与道教素来水火不容,你在此大谈道教,岂非不将我大周所崇信的佛教放在眼里?”
闻此,李灵桓便笑了,原本李唐皇室所崇尚的便是道教,自承乃是始祖太上老君的子孙,但武曌登基之后,企图在神格上打败李唐皇室,便选择了另一条与道教水火不融的佛教。
可不管是什么教,都不过是统治者愚弄百姓的利器罢了,佛教宣扬因果,讲究善恶有报,佛法慈悲,可一座号称三千律僧、八千武僧的白马寺,所拥有的土地便遍及周边十万余亩。
一座白马寺便能吃掉大周三座郡县的口粮!
而武曌专门令其弘扬佛法的男宠薛怀义便是借着这白马寺高僧之名,带着一众所谓的“僧徒”四处扰乱民众、鱼肉百姓。
念及此,李灵桓觑了那满脸不忿语含嘲弄的少年郎一眼:“这位便是邱家郎君吧?我不过是谈及老子之言,倒叫邱郎君给上升到了对我大周佛教的不尊不信?这让我好生惶恐。”
“我倒想问问,这佛与道为何水火不融?
道家讲:无,佛家讲:空;
道家讲:有和无,佛家讲因和果;
道家讲:返璞归真,佛家讲:明心见性;
道家讲:天人合一,佛家讲心神归一,
这岂非殊途同归,皆有相通之处?”
一番话说完,便叫那邱郎君有些目瞪口呆面红耳赤起来,原本不过是从这话中找点破绽,让这小子为难?也好扬一扬他自己的美名!
竟不知这小子有如此才辨?
此时此刻,便是一旁听着的萧慕宸都微微变了脸色,众学子们也尽露诧异。
“邱郎君,我大周律法可有说,不许读老子之道?”
李灵桓再次反问,邱俨的神情再度一僵,令得众学子们都起哄大笑起来:
“不错,我大周虽信佛,可没有哪条律法说读老庄之道便是不忠于大周了,邱郎君,你是不是考校的太过了?”
卢十一郎顿时拍手大喝:“说的好!邱俨,都说让你别再狗眼看人低了,苏家三郎是个草包,不代表苏家所有郎君都是草包,倒是你,我觉得你脑子得治一治了!”
那名叫邱俨的郎君顿时大怒,就要与卢十一郎打起来,满堂的少年郎此时此刻也兴致高昂,可就在这时,耳畔传来“砰”的一声,行云馆的大门竟然被一股大力撞了开,一众人惊惧的望向门边,竟见是一众金吾卫闯了进来。
为的一人乃是金吾卫大将军邱神绩!
除了他,就连内卫府的副都督武陵越竟然也带了几名内卫来到此处。
“干什么?金吾卫与内卫府,怎么也跑到我们行云馆里来了?”
“难不成,你们也要来此作诗?”
卢十一郎率先问。
武陵越眼尖的将目光投向了萧慕宸,紧接着又将疑窦的目光转向了站在萧慕宸与卢十一郎中间的李灵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