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遇贤没将她的气话放在心上,只是道:“你就算死,徒留一具皮肉,擡也要被擡进东宫!我倒要瞧瞧是你硬气还是我硬气!”
秦惠失望地看着他,有一秒,都想用刀刨开他的心脏看看是否是黑色的。
她最後狠毒地瞪向他,混沌地爬起来,往府外去。
秦遇贤没要派人去追,量她跑不了多久也会乖乖回来,毕竟走掉,外面可没有金枝玉叶的生活。
雨越下越大。
她只觉得心越来越冷。
她的哥哥多麽了解她啊,她舍不得荣华富贵,也害怕被他舍弃。就连受了委屈,想要发一发疯,都怕被人认出来,只能躲在狭窄的街道偷偷流泪。
等独自消化干净,又装傻地回去。
眼泪模糊了双眼,她埋头痛哭。
直到眼睛肿胀酸痛,她擡头,看着浑身污渍的自己,嘲讽地大笑。
泪意涌出,控制不住的,她又哭了起来。
雨水被挡住,她听见头顶上方出现一道少年音:“秦娘子?”
秦惠将头埋得更低,否决道:“我不是,滚开。”
陈允蹲下身子,将怀中的帕子拿出来,他用一只手强硬地擡起她的脸,再用帕子用力擦拭她脸上的灰尘,“优雅大方的秦娘子,怎麽落得一身狼狈在这?好可怜啊。”
秦惠瞪着他,“不用你管!”
陈允站起来,将擦过她脸的帕子随意地扔在她身上,不染尘埃地睨着她,“听说左相要将你嫁给太子?”
她紧握住手,因为陈允的话,全身上下不可控的颤抖。
屈辱漫上,她怨恨地看着他。
陈允礼貌地将伞偏向她,慢慢靠近,在她面前低语:“我可以帮你。”
秦惠瞳孔紧缩,苍白的唇动了动,嗓子因为前一刻的大喊变得痒和刺痛,她吃力地说:“怎麽帮?”
陈允露出一个少年活跃地笑,重新捡起帕子,好好给她擦眼泪,并好声说:“这好办。”
“……”
“……”
“……”
秦惠听他说完,垂下眼睫,认真思考。
“你有那麽好心?”
陈允将手肘撑在大腿根,下巴搭在手中,冲她眨眼,“你说,我这麽做,能得到什麽呢?”
秦惠不知道,她并不了解这位八皇子。
“我只是不忍心看你伤心难过,毕竟你在二哥身边陪他这麽久,不是?
况且,我只是说了方法,做与不做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尚且理智的头脑,因为这句话搅得理智全无。
秦惠失神地瘫坐在地上,陈允的话说完了,撑着伞自顾自地离开。
街上。
还有来往的路人。
陈渂走向人迹罕至的地方,看着四周。
靠在墙上的一排扫帚轻轻晃动,摇着手上的扇子,故作平静,向深处走去。
顾龄明明看见他往这边走的,但这条路的尽头只有一面墙,根本没有什麽人。
她思考得入神,没察觉到她身後的人。
“你是哪家的娘子?”少年音听起灵透,干净洁净,他将脚步声放轻,存了刻意吓唬的意思,走近用扇子的一头敲在少女的肩上,少女吓得蹦得老高,捂着跳个不停的心,吓懵了一样呆立在原地,他说,“你跟着我做什麽?”
顾龄缓过气,拍拍胸膛,结结巴巴地说:“谁说…我跟着…你。”
陈允围着她转,“那你说,你跑来这里做什麽?”
顾龄眼珠转动,看着面前的墙,嘴硬道:“我看看这面墙在下雨天会不会有什麽不同!”
陈允打开折扇,朝她扇风,顾龄冷得一激灵,打了个喷嚏,他好笑地看着她,笃定道:“你敢骗我?”
顾龄捂紧衣服,圆圆的眼睛瞪着他,“谁骗你了!”
陈允眯眼,不怀好意地盯着她,“你怎麽白成这样?”
顾龄因为先天的疾病,日日待在府邸,天天吃药躺在床上,这一天好不容易身体好了些,被允许出来逛逛。
结果被人说白!
那不就是说她不像人吗!
她最讨厌别人说她白了!
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