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真以为自己在梦中,身下床褥又软又松,像躺在棉花上。
寻真打了个滚,继续闭上眼睡。
台上,戏曲正唱到高潮,丝竹锣鼓声铿锵作响。
宋嬷嬷满脸喜色,快步走到吕令萱身旁,附耳:“夫人,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再过一个时辰,成了事,再把二夫人引到那儿,到时,便能彻底除去这心腹大患了。”
吕令萱:“那香真有如此神效?”
宋嬷嬷:“这香,只消闻得半刻,便四肢酥软无力。”
“若不断闻嗅,神魂俱失。寻常良家闻了,都得稀里糊涂,由着人摆弄,更何况那柳氏本就出身风月之地,身子必定被调教过,怎扛得住这等厉害玩意儿?”
吕令萱思索片刻,问:“可对男子有效?”
宋嬷嬷一听便懂了:“夫人,不可。”
“对于心志坚定之人,这香的效果便大打折扣。爷非常人,稍有差池,便极易被识破。”
吕令萱叹气,“可惜。”
寻真睡着睡着,头愈发重了。
身体也越来越热,寻真扯开了衣襟,忽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
“美人别急……”
脚踝处痒痒的。
寻真手使不上劲儿,撑起身,用力晃了晃脑袋。
眼前的重影消失,视线变得清晰了些。
隔着层薄薄的红色纱幔,有个模糊人影,坐在床尾。
一只手,正摸着自己的脚。
寻真吓清醒了,用力一扯,刺啦一声,床边的纱幔撕了下来。
寻真坐起来,纱幔飘落,与床尾那人的目光对上。
寻真一怔。
谢漼?
谢漼回来了?
这人脸上泛着红晕,眼神浑浊:“怎了?可是等不及了,爷这便好好疼你。”
不对,不是谢漼!
这对眼睛几乎跟谢漼一模一样,眼神却截然不同。
而且,这人脸上的肉明显有些松了,眼周一圈暗沉。看着肾虚。
仔细一看,眼角还有细细的纹路。
至少三十了。
寻真:“你是谁?”
谢佑虽没什么功名官职,但因是谢家人,时常有人想通过他搭上谢家这条线,知晓他喜好美色,便投其所好,送些美人过来,他也向来是来者不拒。
方才仆役引他来,这院便是常用来招待外客的。谢佑熟门熟路,也就没有怀疑。
谢佑览遍美色,今日这个,就勉强能入眼。
他院子里美人太多了。早年他不怎么挑,只要看得过去,就收了。现在院中快装不下了,也得悠着点。
方才他一进来,看到这女子的脸,便想退货。
实在是这般姿色,他院里一抓一大把,不差这一个。
但屋中燃着异香,谢佑乃风月场老手,一闻便知这香烈,若是硬憋,反倒伤身。
谢佑便妥协了,再看看床上女子,也还行,便也收了吧。只是那背后送礼之人手段太过阴诡,等这事完了,非得好好找他算账。
谢佑看着寻真。
方才此女闭着眼睛,他只觉姿色尚可,堪堪能入口。现下她醒来,清凌凌的一对眼望过来,谢佑沉寂的心竟久违地动了动。
这一对眼,想必就是幕后之人将她送来的缘由。
如此纯澈。
若春溪,是未经尘世沾染的清透。
谢佑心里一叹,这一个,竟将他满院的芬芳都比了下去。
再看这女子神色,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想来是被背后之人强行送来的。
谢佑问道:“你可知,自己如今在何处?”
这人眼神没刚才那么色了。
但寻真没心情跟他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