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两年,日子还是平平淡淡的过。
等到宁雨记事的时候,他们经常外出打工,在家的时间一根手指头都能数清。
再往後,甜蜜的外衣吃完,只剩下苦涩的莲心。
他们也不能免于俗套。只要在家,就是三天两头的吵架,家具上的划痕和破损为他们记录一切,年轻的时候,两人都是年轻气盛,谁都不服谁,即使是时间的齿轮也没有给到他们想要的答案。
日子依旧稀里糊涂的过着,那时候不流行离婚,这是耻辱。这是谁的耻辱?
再往後想离也离不了了,他们已经纠缠的太深,这段畸形的婚姻摧毁了两个曾经天真烂漫的年轻人,现在他们是中年人了。
邓春绿说的时候,字里行间没有怨恨,反而平淡,这些仿佛是多个家庭的缩影,是一个时代观念对年轻生命的消磨。
“我现在解脱了,不是吗?”邓春绿语气上扬,带着自豪。
“所以案发当日,你们只是简单的吵架?”
“是。”
*
加了联系方式之後的几天,宁雨都没有找过叶阳。也不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放过他了,实在是,期中测试要来了,宁雨每天除了上课就是改作业和写教案,完全快忘记了这件事。
直到期中考试前夕,宁雨进教室的时候,发现後排空了许久的位置迎来了他的主人,还是一个熟悉的面孔。宁雨眼眸睁大,眉头闪过一丝褶皱,几个呼吸後恢复原样。继续上课。
叶阳趴在桌上,本来他不打算来的,但他妈用新车诱惑他,表现好就给买一辆。他最近新看上的红色机车挺酷炫的,这镇上独一份。
在看见宁雨的一瞬间,眼神放了光,世界有些小。他举起手,朝她挥了两下,面上还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她的眼神还是一样的绵软。
打完招呼依旧往桌上一瘫,昨天熬夜打副本到凌晨才睡。听着有节奏的朗读声,简直是助眠利器。
等叶阳睡醒的时候,已经放学了好一会。
他揉了下惺忪的眉眼,面前一个背对他的纤瘦背影,短袖很薄,能看到微微凸起的肩胛骨,长发随意披在肩上,随着左右摆动的脑袋而晃动,笔尖沙沙的在书本上画着什麽。
叶阳起身时动了下桌子,宁雨随即转过头,看着提着空荡荡书包的叶阳准备出门。宁雨开口叫停了他,“我们谈谈赔偿。”
“嗯。”叶阳带着睡醒的鼻音,拉开椅子,又坐回去,撑着额头,“说吧,要什麽。速战速决。”
“要你来上课。”宁雨不卑不亢。
叶阳嗤笑了一声,“你哪些破烂值几个钱,够换我吗?”
“你说怎麽赔都行。”宁雨语气笃定,“而且,刚刚在你睡觉的时候,我和你妈联系过了,想要最新款的机车是吧,必须要拿出有效成绩。”
叶阳觉得一定是自己在梦里,没人这麽威胁过他,“爷,就,不,干。”一字一顿,眼角上挑,语气轻狂,全是挑衅。
说完不等宁雨回答,抓着书包大步流星的走了。
难搞。宁雨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底幽深。只搞最难的。
叶阳更本不把宁雨说的话放在心上,一出门就被风吹散了。
直到兜里没钱的时候。他跟他妈打了个电话,他妈原话是这样的,“宁老师,已经都跟我说了,之後不好好学习丶考试,零花钱减半,机车没戏。你自己看着办。”
之前也不是没被拿捏过,只不过有大後方给补给,断了几天就没声息了。这次,叶阳给他爸打电话请求增援,他爸把最後两百打给他,留了一句,“私房钱已经被你妈缴了,这点省着点用。老爸帮不了你了。”
叶阳看到这条消息,把手机往床上一砸,带着怒意挤出:艹。
要说这招多少有点宁雨的推波助澜,给她妈添油加醋的说了下叶阳的学习情况,说的语气仿佛是绝症通知,可把叶阳妈妈急坏了。
隔天,叶阳果然乖乖的去上学,不仅如此,书也是规规矩矩的摆在课桌上。
每当上宁雨课时,她总能感受到一股阴森的视线,头皮发麻。如果眼神能放箭,那宁雨早就被扎死了。
叶阳重新来上课,在那一周可是个大新闻,同学讨论完,老师八卦,其中最开心的应该是教导主任了,全校讲话的时候,一个劲的拿叶阳举例,激励其他同学学习。而八卦的主人公却不在意,他只想好好和某老师交流一下学习心得。
在下课的时候,宁雨对上了叶阳幸灾乐祸的一抹笑。宁雨没放在心上,该不是脑子学傻了吧。
摇了摇头,回办公室,屁股还没坐下呢,戎丹丹就说主任找。
宁雨敲了几下门。
“进。”
“主任,您找我有什麽事吗?”
“这样哈,叶阳不是最近回心转意,开始学习了吗,但是,这落下太多,跟着现在上课的节奏有些吃力。”主任推了下眼镜。“所以啊,想安排你去给他补补课。”
“我?”宁雨有些诧异,心中有什麽逐渐清晰,“但是我理科也不太好。”
“没事没事,先补文科,理科,我到时候再安排人。”看主任样子,也没什麽商量的馀地,推脱不了,就只能接下。她现在明白那个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