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会,邓春绿的手机铃声突然在桌上炸开了花,整个餐厅都弥漫着悠扬舒缓的曲调。邓春绿反应很快的拿出来,看了一眼,立马就挂了电话。宁正浩朝她看了一眼,就转过头去。
邓春绿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打着哈哈,嘴里嘀咕着,“不知道谁打的,肯定又是骚扰电话。”
刚挂断没多久,铃声又响了起来。
邓春绿颇为恼怒,接通之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电话骂了过去:“打什麽打,都说了不买你的东西,不买保险,再打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就把手机往桌上一放,嘴里向宁雨和宁正浩吐槽着,“你说,这些人真是执着,别人不买,还要打。”
饭吃了一半,被接连的电话打断,宁正浩喝完酒的脸通红,脾气也上来了,“接接接,我看看到底是谁,几分钟打上百个电话。”
“算了算了,不管他了,你安心吃你的,要不了多久他就消停了。”
邓春绿夺着正在响铃的手机,可惜宁正浩手劲大,拉扯了几个来回,眼看着留在邓春绿手心里的部分越来越少,一时间慌了神,“我来接,我来说他。”
宁正浩酒气上了头,一把扯了过来,按下接听键,对面是个中年男人,叫的很亲昵,
“春绿,怎麽不说话?阿春,我最近想你想的紧,什麽时候再见面啊?”
桌上霎时间比暴风雨来临前还要寂静。
下一秒,暴风雨席卷整座岛屿,只剩下满地的狼藉,破碎的碗盘丶佳肴散落一地裹着黑点的灰尘,密密麻麻,像是虫卵,让人看了只泛恶心。
宁雨往後退了两步,想要远离暴风雨的中心。
宁正浩气到了极点,整个身体随着呼吸起伏,跟海面拍打的惊涛巨浪一般,稍了迟缓就会被淹没在他的怒气里。
“还没断是吧,就在这里糊弄我是吧,你们他妈的奸夫□□,我先弄死你,再送他下去找你,让你们在底下做夫妻做个够……”
宁正浩感觉自己的肺快要被气炸了,即使张大嘴,也喘不上气,这样一来反而更急躁,脑浆似在里面翻滚,手上的力气也不受控制。
邓春绿一个劲的扒他手指,见没用,又伸出宁一只手毫无章法的乱抓乱挠。指缝间渗出血迹,不止是她的还是他的。
宁雨听到宁正浩的话,愣在原地,什麽叫“还没断……”他之前就知道吗?除了他们三个人还有谁知道?这是我的家吗?为什麽我一个人都不认识?……
宁雨扯着嘴角,像在笑,但更像哭,因为她在流泪。
她麻木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掐着自己的母亲,看着他张着血盆大口。像是地狱里的索命鬼,一口一口吃掉所有人才能安然的爬到阴暗的地狱。宁雨想,谁才能驱赶他呢?应该是太阳吧,他那样刺眼又灼热,击退世界的每一处黑暗。太阳来过吗?也许他来过,烈日下,那抹黑色的身影也蹭拉起过她。
讲台上,许文山有节奏的讲着解题思路。
讲台下,叶阳总是心不在焉,心跳乱七八糟的。
他在课桌里拿起手机给宁雨发了条消息。过了好一会,也没收到回信,这和之前很不一样。他的手指不停的在桌面上轻点,快且没有规律。
叶阳眸光一闪,跟老师谎称身体不舒服,想去医务室。
许文山担心他一个人没人照顾,就让他同桌陪他一起去。出了教学楼,叶阳的病态一去不复返,跟同桌交代几句之後,就体育场的矮墙走。
叶阳往前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你骑车了吗?”
“自行车可以吗?”
夏日的暖风吹起一阵热浪,街道上的人们就像沙滩上搁浅的鱼,无精打采,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叶阳骑的很快,把热风都变成了凉风。
他想好了,直接去被宁雨发现了,肯定会生气他逃课出来,但是他也不怕,好声好气的跟她说,是因为太担心了,再哄哄她,亲亲她的脸颊,她就会闷闷的说一句“下次不许这样了”,这样就算是原谅了。
现在天气热,宁雨白,脸上肯定被热气蒸出两团嫩红,倘若她要是生气,便会轻轻蹙起眉头,嘴唇不自觉地抿起,简直是比荷塘上刚冒头的荷花还生动。
叶阳想,要不要摘一束荷花呢?荷花味道清苦,放在家里她闻了也许会少些烦闷……叶阳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现在是关键时期,她肯定是不会收的。
要是她不出来见我,那我就在门口远远的看一眼,再走……
叶阳思绪翻滚,骑车速度也快,不多时就到了。
刚靠近墙根就听见男人的怒骂,女人的尖叫声。
一时间让叶阳慌了神,他有些不敢进去,万一他知道了,宁雨抹不开面,她会不会心里不痛快?
叶阳扶起车走了几十米路,又急忙转身回去。
万一宁雨在里面被伤着了怎麽办?他挡在前面好歹还能抗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