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侯叫下人拜请芳澜君,不知芳澜君可有何要交代的?”
自是没有。
关系到既得利益,不是分而化之,就是硬碰硬,想必皇帝陛下和朝中百官都十分清楚。这种事情她也没法子解决。
“那尔便回去告诉孙侯,上了战场叫他切切记得,打不过就跑道理。”
被派来的人嘴唇抽动不止。
似是想要对江如簇吐槽一二,结果话未出口,院中一角落忽传来砰一声巨响。
江如簇扭头去看,立刻额角跳动,哎呀哎呀不止。
“我都跟你们说了,一定要保证竹筒中的水是冷水,十五,你可是又忘了换水了?”
“不对,你有无受伤?”
当日进通道观,孙永盛往她身边派了四个武艺高强的随从。
论打架,这四人都是个中好手,可坏就坏在了,他们只会打架;做其馀事情,实在是连守信这等样手无缚鸡之力人都不如。呆头愣脑的。
一个简单的冷凝法,江如簇来来回回都以教了他们不下十遍了,他们还未学会。
让人将十五送进厢房,江如簇这才叫住正欲离开的传信人。
“尔替吾向孙候传句话,叫他今日,无论如何也亲自来见吾一趟。”
那人领命而去。当天傍晚,天将近黑时,孙永盛终于风尘仆仆进了她的厢房小院。
江如簇将一个小小瓷瓶交到孙永盛手里,似是闻到了瓷瓶中浓烈的酒气,孙永盛这好酒之人立刻耐不住性子,拔了瓶塞,将鼻子凑上去。
“女公子,这瓶中之物应不是酒吧?”
江如簇一边用热帕子敷手,一边心不在焉道:“你若是不怕中毒,也可将此物当酒喝。”
孙永盛立刻露出一副我又不傻表情,不赞同盯着江如簇,直说女公子就别再卖关子了,这玩意儿究竟是什麽,您还是给句明白话吧。
江如簇想了想,她也不能直接告诉孙永盛,这是酒精。
否则便得麻烦解释一大堆。
她可不想浪费那唾沫。
“不知孙公有无听说过民间一降热的土方,但凡遇到高热不退之人,只需用烈酒擦拭其身体,便能使其人快速退热?”
时下许多医馆,及乡间农户都已知晓用烈酒退热法子;虽说此法治标不治本,但对于那些手头拮据,并无多少银钱请医问药的人来讲,这法子还是极有可能能救命的,故而早已得到普及。甚至还有些医馆相机制出了各种药酒,做止血消炎之效。
孙永盛自然也知晓。
“烈酒擦身能退热,便是因为酒在酿制过程中,会産生一种奇妙反应,形成此刻捧在你手心那物事。而真正能使高热病人退热的,也是你手中之物。”
“不止如此,卧床多年的病人也可用此物预防浑身长斑结疤,腐败溃烂。”
“不过,这两种用途都需要将瓶中之物再加水稀释後才可以。”
孙永盛惊奇不已,似是有千万个问题要问,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一连那那那数声後,才憋出一个最重要问题:“那我手中之物又起的是何等样效果?”
“消炎杀菌效果。”
江如簇捏了一卷竹简,懒洋洋躺回软榻中:“战场上许多兵士,明明只是身上被剌了一道血口子,结果伤口却不断扩大腐坏,然後高热不止,窒息休克。这些人中发现的早的可以通过清除伤口腐肉来救命;但还有些发现较晚的,必须砍断四肢,才能保住性命。”
“这都是因为,他们的伤口上附着了一层眼睛看不见的灰尘与细菌,这些细菌在温热的鲜血滋养下,不断繁殖扩散,最终引发炎症,致使伤口腐坏,伤及性命。”
“你手里的东西,就是用来杀死伤口细菌的,同时也能起到一定消炎效果。”
孙永盛啊一声惊叫。
草原之行,他也算真实经历过战场厮杀之人。也确实见过明明头一天伤口包扎的非常好,结果第二天却高热不止丢掉性命的伤患兵士。他也曾好奇问过军医,便是连军医也说不清这究竟为何,每每说起也只道是伤口腐坏。
时至今日他才知晓,原来在江如簇口中这种伤口腐坏,是由发炎引起的。
“女公子,这东西可是对所有伤口都有效?”
那是自然,只是酒精在伤口杀菌上能起到的作用是有限的。
并不是说,所有伤口在涂上酒精之後,就不会再有发炎之忧。而发炎本身就是一个由综合原因引起的病症。
“效果当然是有的。但也只能减少因发炎造成的伤亡事件,而不是完全杜绝。”
“所以,你也别仗着有此物,便有恃无恐。若是老天要收了你的性命,你女公子我就算是神仙转世,那也是救不了你的。”
孙永盛自然口称不敢。又连连道这世间所有在战场上厮杀喋血的兵士,怕是都不敢奢望能将伤口腐坏引发的死亡完全杜绝;只要百人中能有十人得救,便已是他们的万幸之福了。
之後,又促狭一笑:“女公子制出此物,是不是为了高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