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夜
“嗯。”她很快地答一声,再慢些,心要从嘴里跳跃出来。
此时头脑昏昏,有些失重的感觉。是後遗症,她想。
裴南星定了几秒,她穿雾蓝睡衣,长发如黑绸倾泻,有一两缕不安分漏进领口里,曲曲绕绕的,撩拨着他。
她的脸是高级洁白的绘画纸,不浓墨重彩,但能淋漓尽致展现色彩的美。她穿粉色,柔得像粉缎,穿蓝调,又优雅不可高攀。
裴南星没有动静的这几分钟,郁流光一只手抓着被角,她感觉後背在起火,火势腾腾,随时会烧上来。
不过这只是她的错觉。裴南星重复以往的动作,手臂经过她,拿起桌面上的遥控;先关吊灯,再关灯带,仅剩床头上一道线条灯时,窗外一声惊雷炸裂深空。与此同时,郁流光翻过身,轻轻握住他的手腕。
她望着他,裴南星怔了神,魂魄飘飘飞上了九重天。一秒,两秒,三秒……他心领神会,两人交换了默契。
裴南星复归遥控,喉结暧昧地滚动,倾下身吻向她。卧室里一线柔光若明若昧,幽黄缱绻。
他把她的手臂按向枕上,先圈住腕部,再把五指扣进她的指缝,禁锢的姿势;另一只手在她腰间摩挲,渐而滑进睡衣,沿着脊柱沟上下游走。手掌的滚热点燃郁流光体内的火种,她扶住他宽阔的後背,喘息着回应他的吻。
裴南星意乱情迷,全副的激情从身躯喷薄而出;血管里流淌着炙热的岩浆,先聚集在腹腔,再扩散到下肢,奔涌至胸部丶脑颈。
喁喁吮嚼之声在深夜里无限地扩大,燥热攀升,两人唇齿叠合,粘稠得扯不开。裴南星的手掌向上滑溜,接触到U型衣边,郁流光身上的小麻点尽皆冒起来。城门破开的边缘,郁流光脑里白光一闪,轻轻推他,微喘着声息说:“不行,没有安全用品……”
裴南星小腹内的燥火被强制阻下,他不能那麽快回答,显得他太流氓。可也等不得,得拽住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含含糊糊地拖出声音,“有……”
说着低下头就要继续动作,既是躲避眼神,也要趁热打铁。
郁流光清醒得多,她纹风不动,目光审视。裴南星只能顿在那,巴巴地解释,“全新的,没用过。只是以备不时之需。”他的嘴唇悬停在她唇畔,音调低迷惑人,“为我们俩准备的。”
眼瞧她神情软下,裴南星重振旗鼓。他才动,郁流光又推他,轻声说:“去拿一条毛毯。”
他没明白意思,愣了几秒,陡然开悟。郁流光只感到一阵风退走,转眼又刮回来。
裴南星温存地看着她,俯下脸亲吻她额角处的旧痕,一下两下,再是眼睫丶鼻尖丶面颊丶双唇。他皮肤白得像博物馆里的大理石人体雕塑,郁流光抚摸锁骨,指尖经过臂膀,肌肉紧实似小冈峦,鼓鼓弹弹;胸膛轮廓性感,往下的腰腹劲瘦,肌理线条呈现好看的布局,练得恰如其分。
“除了画画,还健身。”她来回抚摩他左臂上那条白色疤痕,低言调侃。
他眼底沉着迷醉的笑意,轻啄她上唇,“画画,也需要健康的体魄。”舌尖游进她的口腔,灵活扫过舌侧,滑动包卷。她又酥又痒,在他耳边喃喃说:“你很有经验?”
裴南星此刻像个登徒浪子,似笑非笑,在她鼻尖摩擦,“我精于学习。”唇舌撩引着,又慵懒咬字说,“学习的目的,就是为了实现……我们的幸福。”
他探寻每一寸陌生的领地,边吻边解开她睡衣的钮扣,僞装出来的技巧在排扣那遇到考验。越慌越难解,郁流光看着他耳根红透,那颗小痣分外显眼,她情动更甚。裴南星要弥补回来,他瞳孔里漫进万顷肌肤雪光,仿如打开梦中的乌托邦。
地板上长短衣衫凌乱,光线昏黄,两人脸染酡红,目光愈发迷离。裴南星的背脊线条紧绷如猎豹,他轻啮她的耳垂,嗓音异常低哑,“疼就告诉我。”
郁流光喉间溢出轻微声响,分不清是回应还是呻吟。他右手掌覆盖她的手,给她安全感。雷声霹雳,从遥远的天际震进窗,大雨如注,唰啦啦落进翻滚着波涛的江面。
空洞洞的花园被填满,疾风骤雨漫入屋子,星光在浪上剧烈摇荡。裴南星揉捏她的手,像小奶猫,温柔款款。暴雨的进攻却是另一种节奏,起初小心翼翼,继而鞭打江河,连绵不断的骇浪狂涛,世界似在晃动。
风雨雷电渐至消歇,被褥皱得像缭乱的水波纹,两具身体“比”字形侧躺。裴南星搂着她,两人喘着气,胸口同节奏地上下起伏。战栗的馀感好久才散去,她在想,原来真有可生可死。
背上的汗干透,裴南星把脸埋在她颈肩,还在贪婪地嗅取她的味道,着了魔一样。郁流光转过身,两人拥抱着,她的脸颊香甜似蜜,裴南星连环采啄。她双眼闭合,手掌轻覆他的下颚,大拇指拦在嘴唇前,她累了。
裴南星握起她的手轻吻指尖,默默看着她的睡颜,他被解除了封印,意犹未尽。但今晚是第一次,他怕她身体不适,得把持住。他熄灯,深切地搂抱她。开心吗,兴奋吗?当然。他也猜测过,又不能问,就算她和薛翼帆发生过关系,他也能盖掉那段。他抽到隐藏款,还附赠意外惊喜,她跟他初体验,今後反复回味想象的,不也只能是他。
他放心大胆地抱着她睡,做梦也是被里翻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