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星入墓,天克地冲
郁流光不忍卒看,她一个字也没说,转身走出卧室。只要她不在,这场莫名的“拉力赛”就会停止。入户门关上,进至电梯,裴南星一个箭步闯入逐渐关合的门。他微喘着气,抓住她的手肘说:“我送你。”
她凝视他,缓缓摇头,柔声说:“回去吧。”
“给我戴上。”他张开右手,微红的掌心里躺着钻石耳钉。
郁流光拿起耳钉,上面沾有他手心的热度。她擡起手,轻轻慢慢将耳钉塞入他柔软的耳洞。两人的脸贴得近,气息交错,裴南星的耳周神经与心脏连通,他颤了一颤。
“疼吗?”她封好耳堵。
“疼。”
裴南星握住她的手,捂在自己胸口位置上,随後拥她入怀,一点点地抱紧。仿佛有看不见的力量在阻隔他们,他怀念接她下班,回家吃饭的普通日子。他就应该再珍惜一点,即便她坐在那工作不搭理他,那也是求之不得的踏实快乐。
“明早我们一起吃早餐,今後每一天都一起吃早餐。”他殷切说。
“好。”
郁流光应着声,可心里很清楚,总有天违人愿。
如她所料,两人一同在外吃早餐时,裴川柏总能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打来电话,有时还会像鬼影一样突然冒出来。裴南星想另租一套房,裴川柏大动肝火反对,直截了当吼吼“你租了房就是看不起我这个哥!”他不仅阻挠裴南星与郁流光见面,还提防着容卉姿。
一个月後,无计可施的容卉姿找到郁流光这来。她们去到隔壁大厦的餐厅,容卉姿先夸奖了一番郁流光,再说到裴南星。
“南星在我肚子里就体贴乖巧,我放音乐给他听,他还会滑来滑去回应我。他夜里也睡得安稳,不吵不闹,每回睡觉都要捏着我的手……”
她翻来覆去就那麽几句话,和孩子真正相处的时间又能有多少。郁流光望着容卉姿,她装扮得雍容得体,驻颜有术,身体发肤精心养护,年纪仿佛驻留在四十来岁。根据匡礼琛送来的资料,容卉姿出身公务员家庭,十三岁特招进入文工团,歌舞主持样样拔尖,是文工团的台柱子。她被选中参演电影,发现怀孕後放弃机会,十八岁退伍跟裴怀政同居,两年後结婚。裴怀政当时还是支行行长,之後步步高升,坐上一级分行行长的位置。
郁流星心道:你在国外过着滋润生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裴南星无人照顾,被孤立被取笑。
“容女士,不如开门见山。”郁流光切断她的话语,“你想要什麽?”
容卉姿垂下眼,轻抚着手指尖,婉然笑说:“我想弥补对南星的亏欠,但是川柏他……我见不着南星。”
郁流光直言不讳,“你丈夫破産,你回国是想用骨肉亲情网住裴南星。裴川柏没说错,若是你生活无忧,你根本不会想起他们两兄弟。你要找人,为你今後的生活付账单。”
容卉姿无法辩驳,但只有那麽一丁点羞愧。自小她就被宠着长大,过惯了衣来伸手丶饭来张口的富贵日子,哪还会走崎岖的路。这一生,她只会善待自己。
“裴南星给你租了一套公寓,你还以开线上花店丶身体不适等理由从他那拿了二十万。要不是裴川柏,你当然不只得到这麽些。你来找我,想我为你提供什麽?”
容卉姿索性破釜沉舟,“我也不愿回国,你跟南星感情好,我也替你们高兴。如果有一笔钱,能满足我在加拿大的生活,那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打扰你们。”
“哼。”郁流光冷冷一笑,“你觉得我会给你这笔钱?”
“我要的数字对你来说只是九牛一毛,我留在这只能是围着南星打转,跟他哥哥缠磨,大家都累。我拿了钱远走他乡,回归到以前,不是更好吗?”
她说得脸不红心不跳,郁流光眼里凝起一层寒霜,继而沉静思索,突然起念,如果裴川柏也这麽好打发倒省事。
容卉姿忐忑看着她,内心没有把握。隔一刻,郁流光平稳啓声,“你想要多少?”
数字说出来,郁流光轻微而笑,不紧不慢道:“下午到我办公室来,签好合同离开京华,以後不许出现在裴南星面前。对了,给他一个‘善良’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