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子还挺大。”金秋实笑道,将那只螃蟹拎到她面前,“那给你玩。”
钱宝儿还真就接了过去。
那只螃蟹还没长大,却挥舞着两只小钳子,冲她耀武扬威。
钱宝儿撕了片荷叶给它夹着玩,看金秋实将网里的小鱼小虾又倒回了大湖里。
她好奇问:“这些都不要麽?虽小,拿回去炸一炸下酒吃也极香的。”
金秋实摇了摇头:“它们都还小,等再长大一些吧。”
钱宝儿听了,干脆将那只小螃蟹也放回了湖里。
“怎麽也放它一条生路了?”金秋实笑问。
钱宝儿抱起了胳膊:“我可没放它,我是想给它养到八月里,那时候的螃蟹更大更肥美。”
“那你该给它做个标记才是。”金秋实串起了那条草鱼,“不然等八月里捞螃蟹,你也不认得啊。”
“有缘自会再相见。”钱宝儿笃定。
金秋实笑了两声:“那螃蟹估计不想跟你有缘。”
钱宝儿哼了一声:“那可就由不得它了。”
金秋实放回了网,眼见天都亮了,便撑起小船往岸边去。
钱宝儿一路采摘莲蓬荷花,见太阳快出来了,她还特地剪下两片荷叶子,自己头上顶了一片,另一片就给了金秋实。
“荷花仙子给的帽子,又香又遮阳。”她擡头对正撑船的金秋实说。
金秋实偏偏不如她的意:“什麽荷花仙子,是湖神。”
遭来钱宝儿一个大白眼。
上了岸,金秋实去将小船系好,他看钱宝儿怀抱满满当当的莲蓬荷花,头上还跟自己一样顶着片荷叶子,不由得笑:“摘这麽多,又不是没下次了。”
钱宝儿却道:“虽是这样说,可我要是老出来,架不住别人会说闲话。我到底还是陈家的丫鬟,伺候姑娘才是本分。”
她颠了颠怀里的花叶:“所以既然出来了,可不得尽兴采摘?”
她这话听起来心酸,可她脸上却笑得灿烂。金秋实看在眼里,心中一颤。
“来,我帮你拿一些,送你回去吧。”金秋实伸手。
钱宝儿也不跟他客气,干脆全都塞给了他,全然不管他还挎着个鱼篓。
“你这鱼是自己吃呢,还是卖呢?”她问。
金秋实神色稍稍黯淡:“我娘最近身子不大好,拿回去给她炖点鱼汤喝。”
“瞧了大夫没?”
金秋实摇了摇头,笑得苦涩:“我们这样的穷人家,不是到了起不来身的时候,谁家肯花钱去请大夫?”
这种事钱宝儿不是没经历过,她想起当年卧病在床的阿婆,至今会鼻头发酸。
“真的不要紧吗?”她又问。
“这两天让她歇着,家里和地里的活儿我跟大哥来干就行。”金秋实看了看鱼篓,“起码抓条鱼炖个汤还是可以的。”
钱宝儿突然感到抱歉:“你娘都病了,我还缠着你要你带我来摘莲蓬,耽误你事情了吧?”
金秋实见她原本高高兴兴的,这会子却仿徨了起来,他就笑了,腾出一只手来捏了捏她头上的小圆髻:“没事儿,我本来就要过来的,带你不过就是顺手而已。”
“可她早上还给我做饼了……”钱宝儿的声音越来越低。
金秋实笑道:“我不是说了吗,还没到起不来身的地步呢。况且咱们这种人家,真要叫你闲着,还挺不习惯呢,做点事反而好得快些。”
“是吗?”钱宝儿半信半疑。
“当然了。而且你喜欢她烙的饼,我回去告诉她,她肯定高兴。她一高兴,这病说不定就好了。”金秋实安慰她。
钱宝儿又高兴起来:“那你可得告诉你娘,她烙的饼着实好吃,太香了。”
“放心,我一定传达到。”金秋实向她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