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不是沈家的产业,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道理也不假,更何况在北城,但凡能用钱解决的事,没有什么是富甲一方的沈家办不成的。
真正让纪时愿诧异的是,沈确有什么必要这么兴师动众?
沈确睨她,似是而非地答:“今天晚上我只干了一件事,就是把你从水里捞出来,再带你来这里,听你打呼、说梦话。”
纪时愿冷静不了一点,“你少趁机泼我脏水了,我睡觉可从不打呼。”
至于说梦话——
她装作毫不感兴趣,“我说什么了?”
沈确一字一顿地说:“沈狗给爷爬。”
纪时愿这才相信自己是真的说了梦话,挠了挠鼻尖,若无其事地将话题拐了回去,“不是你,那会是谁清的场?”
沈确吐出两个字:“徐霖。”
“……”
徐霖清的,不就是他清的?
纪时愿是真服了这狗,也是真有点心疼徐霖摊上这么个老板。
她撇撇嘴,继续没话找话,“你今晚来蓦山溪干什么的?”
“看你二哥玩车。”
沈确这趟的确是被纪浔也叫来的。
晚上八点,淮山正式封路,等到赛车局结束,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沈确没参与其中,只作为旁观的赌徒将筹码全都下在纪浔也那儿,赌他能拔得头筹,最后果然赚了个盆满钵满。
赵泽也在,提了嘴:“今晚岳恒也在蓦山溪,好像还组了个什么泳衣派对局。”
纪浔也笑得一脸玩世不恭,“这不正好是你爱的,怎么不见你去凑个热闹?”
“哪是爷爱的,分明是也玩剩下的,”赵泽啧啧摇头,“没意思。”
同样不感兴趣的还有沈确,从私人客卧换了件衣服离开的路上,凑巧看到纪时愿被人推进泳池。
来不及盘剥心底微妙的情绪,怀里先多出一具冷热不均的身体。
她的脸很白,眼底盛着潮湿的雾气,模糊了惊恐未定的不安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片刻,他看见她抬起的脑袋无力地垂落回他的肩头,朦胧的月色下,看着了无生气。
让他无端想起几年前受邀参加的一场狩猎活动。
出场不到十分钟,他就成功捕获到一头成年梅花鹿。
他没将猎物交由主办方统一处理,而是让人拖回休息室,亲手拿军刀割开了它的皮肉。
即便隔着一层手套,他也还是能感受到脏器的温热和血液的黏稠,恶臭味很快弥漫开来。
看着掌心停止跳动的心脏,他迟钝地意识到这头猎物已经彻底被他夺走生命。
从记忆里抽身而退的转瞬,他的视野里再度进来纪时愿惨白的脸,在一定程度上,和那头鹿很像。
唯一不同的是,她的血液依旧清澈、鲜红,像夏天的玫瑰。
芬芳四溢,含苞欲放。
没有干涸,没有痛苦,向他传递出存活的信号。
被湿漉漉外衣包裹下的两具完美躯壳,昏暗灯光形成的绝佳氛围,二者相得益彰,挺像在拍豪门偶像剧。
在场其他人全都成了格格不入的观众,等到男主角锐利的眼风扫过来,才有了自己也身在局中的真实感。
因刚才的见死不救,这些人多少有些心虚,有人迟疑着想要补救,先看见沈确从光与影的交接地带走出,面无表情地对着神色匆匆赶来的助理说了句:“徐霖,清场。”
……
纪时愿哦了声,正要闭麦,门铃声响了两下,开门后,冤大头助理徐霖将手里袋子转交给老板,一刻也没停留。
沈确走到床边,取出里面的睡衣和内裤,规规整整地放在纪时愿眼皮子底下。
考虑到沈确不需要自己的感谢,纪时愿也装不出感恩戴德的样子,简单又不失拧巴的一声“谢谢”才是恰到好处,然而一说出口,她就意识到不对劲,提起被子,往里看了眼,眼睛瞬间瞪的像铜铃。
“这t恤是你的?你给我换上的?”
“这里除了我,你还能找到谁?”
沈确退回到沙发上坐下,“你那条裙子湿得彻底,裙摆还破了一条口子,没法穿,至于你身上这条内裤,我替你洗过,但最好你还是换条新的。”
纪时愿大脑飞速转动,很快整理出沈确今晚到底忙了哪些事:捞她的人、脱她的裙子、洗她的内裤,最后还替她换上他自己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