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男人,穿着鲜红色的复古长袍,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往下滴水。
他的头垂得极低,面目隐藏在阴影里,脖颈几乎折断了,麻绳绞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陆序挡在他和这个上吊的男人之间,一言不发。
阎译帆转头望向门口。
门开着,但不知为何,四周诡异地安静。睡着之前还能隐约听到隔壁其他人走动或交谈的声音,而现在,除了自己鼓噪的心跳,什麽声音都没有。
如果这就是每晚十二点发生的怪事,为什麽其他人丝毫不慌张?连咋咋唬唬的老许和胆小的孙玮都无声无息?
这片寂静使眼前的一幕更加瘆人,他为了给自己壮胆,伸手拉住陆序的手臂。
陆序回过身来,那是一张陌生的脸。
阎译帆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爆炸了,怕到极致反而叫不出来,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了沙发,还没站稳,突然感到有人在拍他的肩膀。
他又转过头去,原本空无一物的身後,出现了一双黑色的布鞋。
鞋的主人吊在天花板上,晃晃悠悠,脚的高度恰好到他肩膀。
“……醒醒!阎译帆!”
有人在叫他。
他努力睁开眼睛。
血红色的亮光笼罩着房间,陆序一脸关切地望着他。
阎译帆惊魂未定,推开对方的手就往一边退,差点一头栽下地。陆序伸手把他捞回来,按回沙发,“别怕,是梦。在这里待着,不要出门,我去叫醒其他人。”
是梦?
又是梦?
阎译帆向门口望去。
有限的视野里,过道的半空中,密密麻麻的脚尖,朝向他的方向。
晃晃悠悠。
晃晃悠悠。
阎译帆的心脏又要爆炸了。
才不是什麽见鬼的梦!
“陆序?”他壮着胆子叫了一声,没人回应。
“陆序……你在哪个房间?”他轻手轻脚从检查椅上蹭下来。
——咚咚。
——咚咚。
有人在敲卧室的窗户。一下一下,令人毛骨悚然。
阎译帆看过去。
穿着鲜红色复古长袍的男人站在窗外,淋着雨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脸上爬满尸斑,面容模糊。
——咚咚。
阎译帆不敢再与他有眼神交流,也不敢靠近客厅的门窗。他向後退到距离门窗和卧室的门都最远的大衣柜前面。
——咚咚。
男人每次只敲两下,不紧不慢。
——咚咚。
“死人大哥,别敲了,”阎译帆开始和鬼打商量,“你再敲我也不会让你进来的!你想要什麽?明天给你烧纸好吗?”
男人擡起手,似乎看了他一会儿,竟然真的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