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开门,眼前出现了一条旋转向上的阶梯。
阶梯很陡,但不算长,很快走到了尽头。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只有航行灯一闪而过,映亮了眼前的一切。
阎译帆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面前的,是堆叠起来,一层又一层的尸体。
它们被无序地丶随意地丢弃在这里。
这些尸体有着同一张脸。
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尸体身上有着相同穿着,阎译帆不认得船员制服的级别,但他想,这就是船长了。
那个小男孩告诉他,他说错了,不能叫船长叔叔,要叫爷爷。
现在他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这些尸体的脸,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要老。脸上的皱纹形成深深的沟壑,连眉毛也白了,所有露出的地方都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肤包着骨头,上面爬满了老年斑。
他把手指按在其中一具尸体的颈边,一片寂静的冰凉,确实死透了。
没有任何一具出现尸斑,更没有腐烂发臭,它们只是静静地堆在这里,时间和温度并未对它们展现任何作用。
阎译帆轻轻走下阶梯,退出船长室。
他不需要守在这里了。
这些尸体,不会复活了。
他加快脚步回到船舱。
先前安置卫秀尸体的客舱一片狼籍。
尸体依旧在床上躺着,从头到脚盖着白色的床单。
床下多了个木匣子,里面塞着个人,周围全是溢出来的呕吐物,连羊毛地毯都吸不干净。
不用走近,阎译帆就知道,那是陈博文。
其他人不知所踪。
这一幕实在太恶心,阎译帆燃不起对死者的同情心,没有查看尸体,直接伸手带上了舱门。
看样子他们走得很匆忙,不然陆序一定会坚持把尸体安置好再离开。
决定先去约定好的餐厅看看有没有留言,身後突然传来阴沉的声音。
“……找到一个。”
是卫秀。
阎译帆转过身。
卫秀一身血污,全身布满伤痕,拖着一条腿向他走来。
“你是谁?”阎译帆问。
卫秀用喉咙咯咯笑了一声,神态逐渐癫狂。
有黑色的半透明水母吸附在她身上,她却仿佛没有知觉。
“你也去死——你陪我一起死!!”
卫秀挥舞着餐刀扑上来。
阎译帆确定了,这一个她,延续的是箱子里的记忆。
她是活着的时候被塞进去的。
阎译帆闪身躲开刀刃,回手想要夺刀,没想到已经濒临疯狂的女人力气大得惊人。他一脚踹在对方肚子上,转身就跑。
今天流的血太多了,拼力气,敬谢不敏。
然而卫秀虽然腿脚骨折了,却好像已经感受不到疼痛,用脚踝着地也跑得飞快,像是畸形的猴子一般,追上来把他推到墙上,挥刀就刺!
阎译帆别无选择,擡起左臂生生挨了一刀,之後发狠地反制住卫秀的右臂,把她手里的餐刀打掉。
两人纠缠着倒在地上,阎译帆用膝盖抵住卫秀的脊背,双手握住对方的头颅,用力一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