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慌张的是钱钢,他赶紧一闭眼,躲在他认为最靠谱的陆序身後,连掐着嗓子说话都忘了:“怎麽提前出来了!?咱们该往哪儿躲啊!”
陆序把三个人都挡在身後,默默望着那个女人。
女人已经从井里缓慢地爬了出来,像蜥蜴一样趴伏在地上,头高高扬起,用四肢摩擦着地面活动。在院子里挪动了一阵之後,她找到个没有任何阴影,最能晒到月光的地方,趴着不动了。
钱钢悄声问道:“这是什麽意思?”
女人的头颅突然旋转了一百八十度,把脸转到这个方向,直直看向他们。
被发现了!
他们心下同时暗叫一声不好,女人已经贴着地面迅速朝他们爬过来。
陆序:“分开跑,进屋子里去!”
四个人立刻散开,那女人却根本没有犹豫,完全无视其他人,只追着惊动她的钱钢。钱钢被吓得魂飞魄散,已经慌不择路,被逼到院子一角。
钟可已经跑到屋子门口,阎译帆在她後面,陆序总算放下一半的心,回头要去帮钱钢。阎译帆忽然弯腰捡起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朝着女人的头就砸了过去。
他扔得很准,女人被砸得一愣,钱钢已经从面前逃走了,她才回过神来,愤怒地转头瞪着阎译帆。钟可推开屋门,钱钢跑了进去,阎译帆转身的功夫,那女人已经窜了过来,眼看就要追上他。
陆序几步跨过来,一把薅住女人长长的头发。
女人吃痛,又挣脱不开,伸手向後去抓他,他突然松了手,擡脚一下把她踹到院子一角,之後拉着阎译帆的手臂跑进了屋子。
屋主老人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院子里的动静,依旧像昨天一样在竈前烧热水。见四人回来了,指指竈上的大锅:“给你们留的饭,快吃吧。”
四人惊魂未定,顾不上吃饭,但是悄悄把窗子推开一条缝向外看去,那女人,不见了。
钟可低声问道:“回井里了?”
钱钢则发愁道:“这下怎麽办?咱们得罪了她,今天晚上……”说到这里又自责起来,“唉,都是我不好。”
陆序安慰他:“没事,她如果再出现,我们再想办法。”
阎译帆倒不担心,他知道陆序的底牌是什麽,如果实在逃不掉,他也还有最後一招。
只是他也知道,有钱钢这个外人在,陆序轻易不愿意去用。
老人给他们留的饭是一大锅野菜汤,味道糟糕又填不饱肚子,但是没人敢抱怨,默默吃完了还主动把锅碗瓢盆都洗了。
最乐观的是阎译帆:“总比没饭吃好,再说如果留的是一大锅肉汤,咱们敢喝吗?今天可刚死了两个人。”
“也是,”钟可点点头,又看了他一眼,“突然有点好奇你之前过的是什麽日子,你家不是很有钱吗?怎麽你一点都不像个纨绔子弟。”
阎译帆被她气笑了,“有钱就要养纨绔吗?你这是刻板印象!”
陆序指着他们的房间问屋主:“老人家,今晚我们还睡这里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後,钱钢哭丧着脸,“这个季节睡地板也太冷了,能不能再给搬张床啊?有个床垫也行啊……”
老人不懂床垫是什麽,但他想了想,指指旁边的房间,“那里有多馀的床,去搬吧。”
终于有床睡了,虽然挤了点,几人还是熄了灯早早躺下了。
钟可的床在屋子北侧,新搬来的床放在了西侧,两张床都远离窗子的位置。
阎译帆裹着被子翻了个身,几乎滚进陆序怀里,“有床真好。”
看着他一脸容易满足的样子,陆序没有推开他。
钱钢:“我是不是有点多馀?”
阎译帆忽然说道:“你们觉不觉得,今晚少了点什麽?”
钟可在另一张床上问道:“少了什麽?女鬼查房在後半夜,还没到点呢。”
“不……”阎译帆低声说,“少了那首童谣。”
的确,今晚他们在外面逗留的时候比昨天更久,但没有听到孩子朗诵童谣的声音。
再仔细想来,今天入夜之後,他们也没在外面见到孩子。
钱钢思索着:“为什麽昨天有,今天没有?难道因为昨天是第一天,是在给咱们送线索?”
钟可:“副本哪有这麽贴心。”
陆序说道:“今夜,有月光。”
“今天那个女人早早跑出来了,咱们昨天在院子里根本没看到她,”阎译帆的声音闷闷的,“也许因为害怕她,孩子们才不出来。还有,你们觉不觉得,刚才她被惊动之前的样子有点像……在充电?”
“……的确,”虽然他的用词很奇怪,但是钟可理解了,“她今天只会爬,不会走,也许是能量耗尽了,毕竟昨天跑了好几家去查房。”
钱钢还是担心:“如果她就是春娘,那还是副本里的关键人物呢,咱们又拽头发又踢人家的,会不会被报复?”
阎译帆从被子里露出眼睛,看向陆序,“但是很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