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面(7)
Chapter47
桃花树下,微风拂过,粉白的花瓣从枝头飘落。
仰头望去,桃树生意盎然,枝干向外伸展着,桃花交织成绚丽而轻柔的遮盖,有点点阳光从缝隙中洒下来,映出一片斑斓。
桃树下有洁净的石凳石桌,村长和老伴把饭菜摆了满桌,含笑让他们坐下,“走山路累了吧?乡野村舍,没什麽好吃的,好在都热乎。”
陆序几人道过谢,坐在石凳上端起碗。
“这是什麽?好香!”钟可终于松了口气,冲着村长眉开眼笑。
“汤饼,肉汤做的,你们那边没有吧?”见客人喜欢,村长乐呵呵的。
苏愫用筷子夹了点凉拌的野菜送进嘴里,也赞道:“好吃!”
陆序问道:“老人家,山阴处那个村子……”
村长又叹了口气,“客人当真想问,老朽讲给你们听听也无妨,只是……”老人犹豫了片刻,才重新开口,“五日之後的大祭,你们还要回去,若是听了这些,恐怕就不敢回去了。”
阎译帆擡头看看陆序。村长口中的大祭,应该就是他们需要参加的祭礼,果然,到时必须要回去。
钱钢放下碗,“老爷爷,我们不怕的,您讲吧。”
老人拄着拐杖,颤巍巍坐到他们旁边,摆摆手,“吃着,吃着,边吃边讲。”
正如陆序在山顶的猜测,山南面的这个村庄,才是真正的桃花村。他们看到的村志,记载的也是真正的桃花村。
桃花村最初的村民里,确实有个姓陶的,名叫陶礼仲,当时已界耄耋之年,是村里最德高望重的,被推举为第一任村长。陶礼仲年岁虽长,精神倒还矍铄,身体也算健壮,这全是归功于修道的缘故。
陶礼仲的“道”,与常人的“道”不同,不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道,现在看来,应是邪门外道。但那时人们不懂,只是见他广收门徒,坐拥万贯家财又乐善好施,觉得他是个高人。
陶礼仲的徒弟,入门之後都要改为“陶”姓,由师长重新赐名。其中有两个特别成器的,一个叫陶嘉宁,长得剑眉星目,一表人才,修道的天分远超其他师兄弟。另一个叫陶业铭,是陶礼仲的大弟子,为人憨厚老实,虽然资质平平,照顾师父师弟却是一把好手。
这两个年轻人关系亲密,也都受村人们喜爱,不少人家找了媒人上门,最终由陶礼仲做主,给大师兄陶业铭敲定一桩婚事。
成婚当晚,正是月圆之夜。
师门里所有师弟都到了,只有陶嘉宁没来,陶业铭不知为何总觉得心神不宁。礼成之後,他抛下新娘出了门,四处去寻陶嘉宁。
那是个秋日,但桃花仍旧盛放。
讲到这里,村长擡起头来望向桃树的树冠,带了几分怀念,“现在没几个人知道了,陶化村改名桃花村的真正原因……在几十年前,我们村子里的桃花,一年四季都会盛开,永远没有凋零的一日。那时漫山遍野都是桃树,吸引了许多文人墨客,连官府都来人要移走桃树栽到达官贵人的府邸里。可惜,一旦移走,它们就变成了普普通通的桃树,花期只有一个月,之後便落花结果。”
故事讲到这里,阎译帆已经有了猜测,轻轻开口问道:“是因为有东西附在桃树上,是吗?”
老人缓缓点点头。
那一夜,陶业铭四处寻找师弟陶嘉宁,终于在村外一棵枝繁叶茂的桃树下,见到了他。
师弟的面前,立着一位女子,身着素衣,不施粉黛,却艳丽异常。她笑着同陶嘉宁说话,眼波流转,声似银铃,正如诗经里说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月光与桃花下,一对璧人。
陶业铭本该为师弟高兴,却不知为何,凭空打了个寒颤。
女子先看到他,惊叫一声,躲进远处的阴影里不见了。陶嘉宁走过来,为今晚的缺席赔礼。
“她是谁?”陶业铭问。
“她叫春娘,”陶嘉宁回答,“师兄,你千万替我保密,她无父无母,我怕师父不喜欢她,等过段时间,我再慢慢求师父。”
陶业铭答应了他。
“後来……”村长一声长叹,“陶业铭,他悔啊……悔不当初!”
“您就是陶业铭,是吗?”陆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