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三天,安会来一次,带食物给他,但不会给太多。他逐渐失去了对时间的认知,独自躺在地牢里的时候,甚至满心期待那个娇小的身影快些出现。
“像训狗一样。”阎译帆说。
他屈服得太快,半年时间还没用完,安就胜利了。
她带他出席各种场合,向人介绍他是她的未婚夫,她的父亲让他直接进入组织高层,让与他同一国籍的蒋成照顾他。
他当时整个人阴郁极了,蒋成有些同情他,对他还算不错。但是後来,蒋成发现自己手里的权力被逐渐划给了他,亲近的手下也一次一次折损在莫名其妙的火并里。
蒋成渐渐认为,这一切都是他处心积虑的谋划。
眼看着手里的权力被架空,蒋成直接全部放手,好不容易争取到机会回国,成为国内的负责人之一,结果阎译帆也跟着回来了。
“这确实很像是我在针对他,”阎译帆笑起来,“遇到我,也算是场无妄之灾了,他一直想干掉我,我不怪他。”
陆序装作没有注意到他略过的部分,轻轻问他:“为什麽不找家里帮忙?”
阎译帆耸耸肩,“我和我爸常年都在吵架,在国内吵,打着跨国电话也要吵……开始时赌气不找他,後来被关起来也没有机会了。同意加入组织之後,他们才放我出来,恢复了和外界的联系,那时我又觉得自己有点理亏……错过了求救的时机之後,就很难再开口了。”
陆序点点头,擡手揉揉他的头发,“你爷爷还是很疼你的。”
阎译帆轻轻笑笑,“老爷子年纪大了,很多事不想去烦他。”
汽车在铁门前停了一下,有人来开了门,高鸿把车开进去停在玄关外,去後备箱帮他们拿行李。
阎世勋的助理小张上前道:“小阎先生,老爷子还没回来。”
“我知道,”阎译帆用眼神点点高鸿手里的行李箱,“我要带朋友来住一阵子,去打扫三个房间,过会儿还有人要来,就是你见过的那个女孩子。”
小张先应了一声,又犹犹豫豫地开口:“那个……其实……”
阎译帆停在原地看着他。
小张:“阎先生来了,刚到,正在里面等您。”
小张大名叫做张广明,年纪只比阎译帆大两岁,但是跟了阎世勋很多年,是个老实本分的人。
阎译帆出国之前有些叛逆,捉弄过他几次,似乎给他留下了什麽心理阴影,後来总是有意无意躲着阎译帆。不过小张说到底还是老爷子的人,心里总是向着这个老爷子唯一的孙子辈的,现在说这话就是明明白白告诉他,现在跑还来得及。
阎译帆想了想,除了这里,确实也是无处可去,回头对陆序扬了下眉毛,“我爸就是色厉内荏,整一个窝里横,不会拿你出气的,别害怕。”
陆序含着笑意,“我不怕。”
阎译帆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做好了被大骂一顿的准备,推门走进去。
会客厅里,高鸿正在往楼上搬他们的行李,阎浩泽背对着门口坐在沙发上与人交谈,听见开门声,两人转过头来。
“沈靖?你怎麽来了?”阎译帆惊讶道。
阎浩泽不悦地开口:“没礼貌,叫沈叔叔。”
阎译帆没搭他的茬,和陆序一起走近他们,介绍道:“这是我朋友,陆序,”又对着陆序,“这是我爸,这是沈叔叔,是个医生。”
阎浩泽对陆序点点头,之後起身站起来,对沈靖道:“这边交给你,我先走了。”
沈靖起身送他,他又向楼上喊了声:“高鸿,走了!”
高鸿忙不叠地跑下来。
望着两人的背影,阎译帆有些错愕,“竟然不骂我。”
沈靖对他无可奈何地笑笑,转头对陆序道:“陆先生,我听说过你,年轻有为,和阎老爷子是忘年交。”
陆序:“不敢,承蒙老爷子关照。”
阎译帆自己坐到沙发上,等他们寒暄完毕,问沈靖:“你们怎麽来了?”
沈靖转身从包里拿出血压仪和听诊器,阎译帆连忙後退,“你干什麽?”
沈靖用手心温着听诊器的听头,语气诚恳,“你爸很担心你。”
阎译帆忽然就语塞了。
陆序自觉不该掺合别人的家务事,起身对阎译帆说:“我去房间里收拾一下。”
阎译帆擡手拉住他的衣角,“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