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受个伤生个病也不错嘛,”阎译帆眉眼弯弯地,边喝汤边感叹,“能同时劳动钱老板和陆处长,我大概也是申城第一人了。”
钱钢哄着他,“是是是,整个申城你最大,你顶重要……”
吃过饭恢复了些力气,他扒着绷带看自己都伤在什麽地方。受伤太多,整个身体都很痛,不亲眼看看,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受了多少伤。
“还疼吗?”钱钢问他。
“还好,”他撸起病号服的袖子,指着那处被陆序缝合又被刘润秀割开,又被医生重新缝合的枪伤,“就是浪费了陆处长精湛的缝合技术。”
钱钢抛了个白眼给他,“不然拆了再让他给你缝一次?”
他眼睛亮晶晶地问陆序:“可以吗?”
陆序擡手揉揉他的头发,“医生的技术不比我差。”
说到这个,阎译帆忽然问道:“对了,一直忘记问你,你枪法怎麽这麽准?你打伤我那天,离得还挺远吧,我都没听到後面有脚步声。”
陆序迟疑了一瞬,没开口。他没法告诉阎译帆,为了应对副本里的各种风险,他专门学过几个月射击。其实平时枪法没有这麽好的,现在大概是被赋予了身份加成。
钱钢察觉到他有些为难,一摆手,“嗨,看你问的,陆处长什麽技术不好?”
陆序:“…………”
阎译帆:“……嗯?”
钱钢:“啊……说起来我还给专门给我们两个看护病号的订了饭呢,怎麽还没送来?这都几点了……这帮懒骨头……”
边念叨着边开门走了。
“我也有个问题,”陆序目送他出去,转过头来一笑,“你是什麽时候意识到,我需要你配合演戏的?”
阎译帆说:“你抓我头发的时候。”
陆序的呼吸微微一滞。
阎译帆接着说:“我有一种神力,只要和人接触,就能知道他内心的想法。”
“是麽……”陆序知道他在信口胡说,还是顺着他问道:“那我现在在想什麽?”
阎译帆擡手抚上他的脸颊,眨眨眼睛,“你在想,钱钢怎麽知道你技术好。”
还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
陆序一把握住他游移的手,无可奈何。
阎译帆当然没有什麽神力,但他说的是真的,他当时精疲力竭,连呼吸都痛得厉害,反应比平时迟钝了许多。但是陆序上来抓他头发的时候,他发现陆序的手在微微颤抖,他擡手覆在对方的手上,对方几乎松开了他。
他突然感受到陆序的害怕丶担忧和焦急。
就在这时,陆序问他,是谁指使他,这几乎是明示了,他不假思索说出了孙利锦的名字。
“还以为你会问,为什麽吐真剂用在我身上没有效果。”阎译帆冲陆序一笑。
陆序拉过他全身上下唯一没受伤的左臂,撩起衣袖,轻轻摩挲他臂弯处的血管,“我大概能猜到。”
他有抗药性。
逃到副本里,还是没能摆脱这种经历。陆序知道他一定十分厌恶这一点,所以一直闭口不谈。
身上的伤口还在不间断地发出钝痛,非常耗费体力,说了半天话,阎译帆有些困倦了。陆序扶着他躺进被子里,替他拉好被角。
听到病房门开合的声音响过一遍,阎译帆睁开眼睛。
门外传来低低的说话声,似乎是陆序在同刘润秀交谈。这刘润秀倒很叫人佩服,当真是能屈能伸,现在早该意识到陆序的目的是把他救出来,竟还能心平气和。
陆序的计划能成功麽?如果可以,他会摆脱所有人的控制,行动全由自己决定,他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种自由了。
精力不济,他很快沉沉睡去。再次醒来的时候,护士正在给他量体温,外面天已经黑了,病房里开着灯。
钱钢坐在病床边削苹果,见他醒了,开口道:“陆序有事回83号了,他家那小丫头又来送了冬瓜炖排骨,还热着,现在想吃吗?”
“他家那小丫头……叫起来也不嫌拗口,”阎译帆低低笑了一下,“她叫红菱。”
钱钢的眼神忽然避开他,面上浮上一丝苦闷,一口把手里苹果咬掉半个,大口嚼起来。
阎译帆不解,“怎麽,外面情况不好?”
钱钢咽下苹果,摇摇头。
“我不想知道她叫什麽,也不想记住她叫什麽,”他说,“我只需要认识你,认识陆序,就够了,也许……也许以後还有别人,但是我不想认识陆序家的小丫头,也不想认识什麽行动处处长……”
阎译帆知道他在说什麽。
他不想沉溺在这个世界里了,他倦了。
他不想对玩家之外的人付出感情,他不想在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