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馀声顿了会儿,他大概知道最近简平安可能像以前一样有些松懈了,他们同年级的语文的诗文默写从来不会分年级,又不是学了就丢掉的东西,简平安竟然连背都背不出来。
“你希望吗?”秋馀声听出他情绪不好,自觉可能将话说重了点,又缓了缓语气,说:“对不起平安,是我有点着急了。”
简平安听见他的道歉,刚才还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取代而之的是一些对秋馀声的理解,他遇到难题做不出来的时候也很着急,恨不得薅一把秋馀声的头发下来,“因为竞赛太难了吗?”
秋馀声点了下头,又不是完全肯定,他说:“很难,我也想快点回家,有点焦躁……”
“哦哦,”简平安表示充分理解了,“那你别焦躁了,老师不是同意你不参加期末考试吗?你还有挺多时间,要是真的很难,要是……”
简平安也说不出“要是”什麽,“要是”之後又怎麽样,他的直觉告诉他,他自己没有上进心就算了,总不能拉着秋馀声一起让他也跟着没上进心,全国性竞赛的含金量很高,他是不懂,但秋馀声懂啊。
“嗯,”秋馀声擡起手扶扶镜框,平和地说:“主要是我想回家,我想和你一起,呆在你身边。”
简平安脱口道:“我可不会辅导你写论文啊……”
时间仿佛静止,秋馀声没有说什麽,简平安在沉默中也捞了一本本子在上面抄写东西,实际上他的语文作业已经写完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这麽做。
从秋馀声面无表情脸来看,他很大概率说错话了。
他依稀间也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样回答,可他也不应该回答秋馀声我也很想你,你快点回来吧。
现在的确已经说了个让人不满意的回答,这该怎麽办呢?
简平安好希望这个时候能出校第二个秋馀声来回答他的疑惑,这个世界上只有另一个秋馀声能懂这个秋馀声。
在本子上完整抄完一篇文言文以後,简平安擡头看看手机屏幕,秋馀声还没有挂掉,他也在做着自己的事。
认真看的话他发现秋馀声的眼圈底下有点发青,嘴唇颜色也没有在家时那麽好,上学期他生病的时候就是这样,简平安都忘了,秋馀声很容易感冒生病的。
“秋馀声,其实”简平安挠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说:“我不希望你当老师。”
“嗯?”
简平安说:“如果你遇到都是我这样的学生,你会很困扰的。”
何况他私心想想,有点接受不了秋馀声再对第二个他这样耐心。
他早就知道像秋馀声这样的优秀的学生是不会像他一样做不好事情又搞不好学习,情愿得过且过的,一次次短暂的分离都是对简平安的提前训练,这句话他从来没告诉过秋馀声,像他这麽愚笨的人,也能想到这样的话。
他从一开始就预感到和秋馀声某一天的分离,不是今天明天就是後天,他在这点上很难抱有乐观的态度,所以连做梦他都只能做到自己变成能被秋馀声随时带走的蘑菇,而不是颠倒过来。
简平安惆怅地说:“我就是随口说的,我想你好好活着,不要被气死,你还是别当老师了。”
“好,不当。”
秋馀声笑着说,“但你没让我觉得困扰过,我那麽喜欢你,你感觉不到吗?”
简平安呆了一会儿,慢慢觉得有些发热,他抿抿唇,道:“我也喜欢你。”
秋馀声只是笑笑,似乎这样也不合他意。